序言
沒有哪一位藝術家可以在他一天24小時裏從不間斷地做藝術家;他所獲得的重大且恒久的成就往往出自那鮮有的靈光一閃的瞬間。曆史亦是如此,我們時常感歎它是古往今來最偉大的詩人與演員,然而它也不是一位永動的造物者。即使歌德虔誠地將曆史譽為“上帝的神奇工坊”,但在這個工坊中也上演著不計其數的微不足道的、平淡無奇的小事。即使在這裏,也如同在藝術與生活中一樣,那些崇高而又難忘的時刻隻是鳳毛麟角。曆史仿佛是一位編年史家,漠然而執著地把一段又一段曆史彼此相連,如同一環扣一環串聯而成的千年悠久的巨鏈,因為一切激動人心的事情都需要時間的準備,一切重要的事件都需要經曆過程。一位天才的誕生,需要一個民族的泱泱百萬之眾,曆經千百萬無謂流逝的光陰之後,真正的曆史性的人類閃耀時刻才會顯現。
然而,假若藝術上一旦有一位天才出現,那他將會長存於世,曆久彌新;世界上一旦有這般世界性的時刻出現,便能決定幾十年乃至上百年的曆史進程。就像整個大氣層的電流都聚集在避雷針的尖端,不可勝數的事件都被壓縮進光陰的瞬息之間。這些恰逢其時先後發生或同時進行的事件都濃縮於無與倫比的一刻,這一刻決定了一切:一個是或一個否,一刻太早或一刻太遲,使其變為世世代代都無可挽回的一個時刻,它決定了個人、民族甚至全人類的命運進程。
這種戲劇性地凝聚起來且關乎命運的瞬間,常常發生在獨有的一天、獨有的一個時刻,甚至獨有的一分鍾。即使它在個人的一生和曆史的曆程中如曇花一現,但這些瞬間確有逾越時間之上的決定性。在此,我將從變化萬千的時代與地點中來追憶那些群星璀璨的瞬間。我之所以稱這些時刻為群星,因為它們仿若永恒的閃亮的星星,照耀著頃刻間的夜空。我無意通過自己的創造去淡墨或重彩故事內在與外在的真諦。因為曆史把那些崇高的時刻雕琢得無可指摘,無須佐助。它像詩人與劇作家一樣真摯地創作,任何作家都無法超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