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災(1 / 2)

建炎四年,有赤國民心動蕩,朝野上下流言四起。弗論市井巷陌,抑或深宅大院,處處有蜚語湧動。此情此景,尤以京都為甚。

煌煌國都,不提些那自有耳目,擅翻雲覆雨之手的王公大臣們,便是平日裏隻求溫飽,不願多管他人閑事的黎民百姓,自三月以來,也是不斷議論著同一件事。

二月時分,有赤國東南邊陲一座名叫業縣的小城突發疫疾。有一幹文書快馬加鞭送到京都陳述災情。

然則文書一到卻令朝堂之上滿庭訝然。致使聖天子並諸位臣工一時連賑災事宜也未提起。甚至連一旁侍立的內監們都暗暗掐捏了自己數下,不知自己是否正身處夢中。

卻道為何?原來那災情報文中所寫之事荒唐異常。

二月初時,業縣忽有數名農夫離奇死去。縣府衙收屍驗查,卻一無所獲。

概因那數名農夫屍體上既無傷痕,又無中毒跡象,便是剖解五髒,也不曾發現異常。

眾人本以為是樁無頭怪案,也便準備慢慢留檔細查。

熟料不過三日,府衙內當日參與驗屍的仵作卻離奇失蹤。

那仵作本是個頗有資曆的,平時就好與差役們攀談,少不見他蹤影。

前兩日眾人當差沒見著他,心裏已有些奇怪。第三日晌午,業縣突有多處突發命案,皆是如日前殞命的農夫一般,身亡於無聲中,而又無表征於外。

一座小小縣城,往年終歲也不過十來人死於罪案,近幾日卻命案頻發,眾人心中不由又驚又疑。

各處突發這許多命案,正急需仵作化驗勘查,便是當首的捕頭也按捺不住,在草覽了幾處現場後,不禁對著左右怒喝。

“仵作呢!仵作呢!

這許多命案,那老狗竟也敢偷滑,到現在還沒個人影!?”

左右的差役忙稟,說是著幾日都不曾見過仵作了,已差人去他家盤查了。

當下,那捕頭一思前幾日仵作將人中剖裏拆也不曾發現什麼端倪,但此等無頭之案,若無法從屍身上尋出蛛絲馬跡,恐怕萬難破獲,便也顧不著破壞現場,對著手下兩人說道,

“你二人且將各處屍首收斂回衙,定不可叫其親眷自行收去。”

又轉對其他幾個下手說道,“你們幾個可有識得那老狗居所的,快帶我去。”

立時便有一個衙役指路,帶著眾人往仵作家中而去。半路上遇著先前去尋仵作的差人,言道,“小的尋了王仵作家宅,問了其左右,也去了他常去的酒肆勾欄,皆沒有他蹤跡。”

捕頭聞言,還是決定先去仵作家中一查,隻不過腳下更快,不多時便進了一條小巷,來到一處破落戶的門前。

“王仵作!王仵作!在家否?!”

捕頭舉拳砸門,巷內無它,門內無音。

“破門!”捕頭令道。

當下左右出來兩人,也不多言,便是裹肩撞門,不幾下,門扉便已洞開。

眾人魚貫而入,但見院內空寂,不似有人居家。忽又聞到一股臭味,眾人粗粗一看,大抵是些家禽糞便。

既有糞便,為何不見響動?捕頭令一人且去柴房探查,自己則帶人往正屋而去。

入得其中,光線頗暗。隻見屋中床被鋪疊整齊,左右衣箱也無打開,不似有異。

眾人正待細瞧,卻陡然發現這屋中擺著的那張桌子殊異奇怪。

那桌子竟隻有三隻腳,雖然立得穩當,但其背光一麵有一角卻是一片暗幽幽,空空蕩蕩的。

桌有三腳固然能立,可是誰又會在屋中擺這樣的桌子?

“嘎!!!”眾人正疑思,忽然一陣淒厲之聲乍響。隻見一個黑影從屋角的暗影裏躥出,張著翅膀撲到了捕頭的臉上。

左右忙將其按下,竟是一隻碩白大鵝。那大鵝被拿下後,卻突然又安靜無聞,就好像方才它撲向捕頭的畫麵隻是眾人的錯覺。

便是一貫強硬,見多識廣的捕頭,這會兒也有些懵圈,這屋中的鵝與桌子都透露著古怪之意,可是他一會兒又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愣了半響,那原先被叫去檢查柴房的衙役卻是回來了,也沒見著同僚們的怪異臉色,隻稟道,

“張頭,柴房沒人,柴是滿的,但不像是新柴,小的看,似乎有幾天沒有生火做飯了。”

張捕頭想了想,實在是沒有思緒,便叫左右擒著鵝,扛起屋子裏的三腳桌,先回縣衙再做打算。

誰知,他們剛回縣衙,還沒進大門,便聽見了縣令、師爺的呼喝聲,進得衙門去一看,滿院都是呆頭呆腦的大鵝,也不用二看,呆頭鵝們旁邊盡擺著數張三隻腳的桌子。

“張捕頭,張捕頭,你可回來了,你聽我說,鬧妖啦,鬧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