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維持了半天的光景,富元才坐在樹下,宛若一位老僧,閉著眼,端著心,默默的聆聽著火海和殺戮交織的合奏曲。
體內的力量急速的旋轉,從心髒處不斷的向四肢輸送金色的血液,而輸送一分,富元才的力量便增強一分,從紫雲山歸來的九品,到入了魯國帝都的八品,直到出使唐國,才堪堪恢複到了七品,區區十來天的功夫,距離自己的巔峰時刻也隻是略有遜色而已,這不得不說董正武為富元才走出的路,是多麼的神秘。
當富元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早已大暗,陰暗的月光下,一堆篝火旁,數十個殘兵傷員正卷縮在火堆邊覆著傷藥喝著藥湯,隱約中傳來幾聲痛苦的哀嚎。
鐵柱背著挖掘工具從外麵走了回來,工具邊緣沾著幾層新鮮的泥土,摻雜著幾絲血跡,鐵柱有著忐忑的走到富元才麵前,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來,一副猶猶豫豫的模樣。
富元才淡然的看了眼鐵柱,而後直視火堆邊為自己傷口敷藥的謝畢生道:“埋了?”
“埋…埋了……”
此時的鐵柱顯得有些惴惴不安,原本粗大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富元才點點頭道:“那就坐,殺了一夜,也該累了。”
鐵柱放下工具,正想坐下,卻又想了想,本就彎下的腰又再度挺了起來。
“王爺,俺…俺……”
鐵柱搓著手,顯得有些扭扭捏捏。
富元才歎了口氣道:“你是不是殺了他。”
鐵柱點點頭。
富元才繼續說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鐵柱沉默,不敢接話。
“那些無辜死去的兄弟不殘忍?”
鐵柱黯然的低下頭。
“那些往年路過被截殺的良人不殘忍?”
“可…可是…活埋真的好嗎?”
“你是軍伍出身,若是在戰場上威懾敵人,你該如何?”
“不擇手段。”
“這場截殺又何嚐不是戰場。”
“可是殺人不過頭點地,活埋總歸失了道德。”
富元才聞言,拿起地上一把刀,翻動著麵前雜亂拜訪的山賊藤甲。
“你在殺死兩個山賊時,曾罵過對方是蠻荒國的雜碎?”
鐵柱想了想,答道:“因為他們穿著蠻荒國的藤甲,蠻荒國屬於旱地,長年幹旱,缺少水源,國內多火山,因此那裏植被稀少,糧食無多,每年與眾國之戰便是為了奪取足夠的口糧,雖然地處貧瘠,卻在火山邊生長了一張可以辟火的藤條,而這種鎧甲便是藤條所製,為軍械品,禁止流入民間,十年前的眾國之戰,魯國曾有一隻萬人軍隊並入秦國大軍中對抗蠻荒國,俺便僥幸入了其中,與那群雜碎廝殺過,故而認得。”
富元才道:“一方是國內的軍用箭弩,一方是蠻荒國特有的藤甲,卻用在了一群烏合之眾的手中,鐵柱,你說說謀劃這些的人想要做什麼?”
鐵柱摸了摸腦袋試探的問道:“留下咱們?”
富元才搖搖頭又點點頭。
鐵柱想了想無奈的說道:“王爺,您知道俺腦子不成塊頭成,就直說了吧。”
“他們想留下一部分人。”
鐵柱疑惑的看著富元才。
富元才繼續解釋道:“他們知道想要殺死我,八品的實力絕對做不到,而靠著天時地利也隻能殺些剛踏入武道的新人和普通人,最大的一點便是我們是使節,你說,一個使節團什麼最重要?”
“王爺?”
富元才搖搖頭。
“將軍?”
富元才依舊搖搖頭。
“那總不能是那兩個腐儒吧。”
富元才點點頭。
鐵柱老是覺得隊伍中吃啥啥不行,幹啥啥不剩的兩個六十多歲的老倔驢到底有何用處,除了一天到晚的之乎者也,性格頑固,迂腐之極,實在是看不出半點能耐,也就是頂著兩個禮官的名號,說著好聽罷了。
正在鐵柱回想那兩個深惡痛絕卻又死在刀刃下的老頑固時,富元才突然高喊:“呼雷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