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夫妻到的晚。隻有霍初雪身旁還有位置。鄒依坐到了她邊上。
鄒依笑著說:“路上一直堵車,不然早該到了。”
霍初雪衝她微微一笑,“雨天一直都容易堵車,我和西西還是提前從家裏出發的。”
鄒依:“我也一直催周末早點出發。可你也知道周末那人做事總是不緊不慢的。”
人差不多來齊了,開場。
劉老師是班主任,端著酒杯說開場白:“一晃眼十年過去了,我們這些長輩都老了。一畢業,大家天南海北,分隔一方。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人來得這麼齊,還是頭一次。說起來這還是咱們3班第一次聚會。大家夥都來了,老師我特別欣慰。剛在路上我還跟你們李老師和鄭老師說,我們這幾個老骨頭今晚一定要陪你們這幫年輕人一起瘋一瘋。”
李老師說:“宋明一給我打電話,我就直接決定來了。這麼多學生當中,我還是最喜歡你們班。”
有人扯著嗓子說:“李老師,您當年可不是這麼說的。您可是說‘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對對對,很多老師都說過這句話……”
“哈哈哈……”大家夥一陣哄笑。
說話間,彼此間的距離也被拉近了了。
大概實在是太多年沒見,又是畢業以後的第一次同學聚會,還有老師在場。和以往的同學聚會都不同,這次氛圍明顯要好很多,同學之間也親切了很多。
酒過三巡,大家夥都有些喝高了。
霍初雪也難以避免被那些男同學灌了兩杯酒。好在從小跟著她爹練出了酒量,倒也不至於喝醉。
幾個老師上了年紀,喝了酒話就更多了。
班主任劉老師,頭發白了一半,端著半杯紅酒,一時間有些感慨:“其實李老師真沒說錯,你們3班紀律真是差。坐在後排的謝洋和尤飛那幾個不認真上課,天天逃課,和老師唱反調,把不少女老師氣哭了。那會兒我記得你們的英語老師蘇老師被他們幾個氣哭好幾次,偷偷在角落裏抹眼淚。蘇老師是名校高材生,剛畢業沒多久,那麼年輕。我氣不過,要教訓你們這幾個臭小子。可蘇老師攔住我,說你們年紀小,難免會犯錯,以後會好的。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可惜呀後麵就沒了……”
劉老師毫無預兆提到蘇老師,包廂裏瞬間陷入靜默。幾個老師當即陷入哀痛的神情。
鄭老師歎了口氣,“人事無常,那麼一個負責任的老師說沒就沒了。”
有人循著回憶說:“我記得霍初雪是英語課代表,蘇老師可喜歡她了。”
霍初雪神色一僵,眼神暗淡下來。一股刺痛感蔓延全身。
被點名的謝洋和尤飛,被劉老師提起過去那些囧事,也是滿臉愧疚感。尤其是謝洋,3班混混界頭頭,都無地自容。
謝洋啞聲說:“那個時候不懂事,年少氣盛,不願靜下心來讀書。整天就知道跟那些人到處瞎混。蘇老師年紀輕,又是女老師,看她好欺負,我和尤飛他們就喜歡和她作對。可惜後麵都沒機會和蘇老師道歉了……”
聲音越來越低,到了後麵徹底失聲了。
有女生壓低嗓音偷偷問一句:“蘇老師怎麼走的?”
另一個女生說:“你不知道啊?望川地震,蘇老師當時正好在那裏……”
霍初雪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胸悶得厲害。
她和喬聖晞說:“我去趟洗手間。”
“去吧。”喬聖晞拍了拍她手,“別想太多。”
霍初雪去洗手間洗了個臉。
洗手間連著酒店後院。穿過一條不太長的走廊,後院就到了。
路燈昏黃,雨絲縹緲,早春的清寒無孔不入。
她站在屋簷下,注目著漫天雨霧出神。
風一吹,雨絲打在臉上。她不自覺攏了攏風衣的衣領,抱緊手臂。
雨一直下不停,氣溫變低,霍初雪覺得有些冷。
迷蒙雨霧裏,幾株新樹瑟縮飄搖,葉片寬大,脈絡清晰。雨水順著寬大的葉片不斷往下滲,滴滴答答。
走近了她才發現這幾棵樹是枇杷樹。翠綠生澀的果子隱在葉片後麵,若隱若現。
和岑嶺的氣候不同,三月份,青陵的枇杷還不能吃。
站了幾分鍾,清醒了下腦子。她轉身回包廂。
推開包廂門,半低著頭,也沒仔細看包廂裏的人,直接走了進去。
直到走近後,一抬頭,發現有些不對勁兒。
因為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麵露震驚。而整個包廂,她一個人都不認識。
哦,錯了!還有一個人她是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