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節,本該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卻寥寥無幾人,過往行客低頭間竄入附近門戶,不見了蹤影。唯有秋風掃過,銀杏葉落地之聲。
酒肆門縫中,露出點點亮光,一隻眼睛望向了街的對麵。隻來得及看見一隻馬尾神氣的甩向天空,一支鐵騎已然隱匿在黑夜的盡頭,唯有陣陣鐵蹄聲,聲音漸弱。
“哎,不知又是哪位顯貴遭了殃。”
同桌之人原想附和幾句,思及一事,連忙住了口:“不談、不談,隻管咱喝酒就是。”
“對對對,喝酒,喝酒。”前言出口那人,似乎反應過來,連忙改口,隻來得及一杯摻了水的假酒下肚,遮掩住剛剛一絲尷尬和恐懼。
建安219年,也就是赤壁之戰第九年、劉備稱漢中王這一年
此時天下已然三分,曹氏獨大,天下十四州,已獨占十一州;劉備崛起於微末,憑一嘴“仁義”,占荊州大半、益州之地;孫權靠祖上餘蔭,固守揚州,另有荊州新野之地。
如今天下盡數歸曹,這處酒肆位於涼州與雍州交界處,至於來往匆匆,話語忌諱莫深,皆因朝中那位敕封魏王,引來的禍事。
說及東漢,於他們而言,已然是幾十年前之事。如今誰人不知,曹操便是天下君王。隻是曹操一直未動,既不謀權篡位、又不還政於漢獻帝,以至於天下人心惶惶。幽禁許都的那位,更是惶惶不可終日,極怕有一日身首異處。
漢獻帝無奈,想要退位,不許;想要讓賢;不許。最終隻能讓曹操加九錫、封魏王。
早在三年之前,漢獻帝就有退位之心,隻求保全。故“許”曹操“參拜不名,劍履上殿”,奈何曹操依舊如往,隻願做個“周文王”,“武王”之事,留待曹丕行之。
於漢獻帝而言,封曹操魏王,實乃保命;於眾多漢室老臣而言,卻是滅國。自漢朝以來四百年,異性不得封王。曹操封魏王,無疑打破祖宗之法,實乃背棄祖宗宗法,不合禮法、不尊漢室。故遍布天下之漢室老臣,反曹者、叛曹者,屢禁不止。
這次涼州邊緣之地的一場屠殺,不過十一州中的一例。即便如此,也讓天下人惶惶而待,恐禍及自身。
益州一處偏遠地!
“公子,你這般行為,著實讓小的為難。”一小廝身著短褂、下身寬腰長褲、係腿帶,麵容黝黑,正氣喘籲籲的跟在一個少年身後。
“有什麼為難的?不過出來閑逛而已。”
“可是......”
“休得囉嗦,小心掌你的嘴。”少年身著蜀錦、一身如墨。眉毛如劍、身姿挺拔,平凡之處,得見一副君臨天下之感。
就是這般,小廝還真閉了嘴。
“真不知道成天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的。江山如此多嬌,你們卻視之不見,真是不知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少年滿臉惆悵,似乎看破世間一切,那副“不知所畏”的表情,在小廝眼裏卻成了“帝王”指點江山、雄圖大略之感。
“我說公子,再往前走,就出了益州地界,要到涼州了。”
“涼州?就是那個胡人遍地、尚武之地的涼州?”
“正是,這涼州屬曹司空,主公與之敵對,若是落到敵人之手,那還了得!”
“公子咱們還是早日回府,翊軍將軍還在府中等著。”
“回什麼回?既然來到這處地界,不如看一看涼州河山,豈不快意?”少年老氣橫秋的指點處處,說盡涼州與益州之不同。
但遠觀始終不如近看,從益州地界看涼州,有一股蕭瑟、清涼之感,興許是戈壁沙灘,縱使有河流穿過、有牛羊成群、有草原遼闊,始終不得見群山峻嶺之貌、落葉紛紛之景。
“回吧,走了一天也累了。”
“得嘞!”小廝連忙讓車夫走近,少年踩著馬紮邁入馬車中。小廝收了馬紮,從後麵一貫而入。
馬車掀起一陣塵土,向城中駛去。
武都郡府!
“少主,不是說過不要亂跑,你又不聽。”一白衣將軍立於郡府門口,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少年,滿臉無奈的苦口婆心勸說道:“當下時局紛亂,若是你有何意外,你讓我如何麵對主公?如何麵對諸多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