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對比,倒越發顯得陳述的無能,堂堂一個元帥竟然為了一己的私利,連國家的安危都不顧了,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成為西北軍的掌帥?
皇帝心裏亦是無奈的哂笑,隻得道:“皇叔,說的是,陳述他實在是不適合做這個統帥。”
上官淼的怒容稍霽,緩了緩語氣道:“那皇上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置?”
皇帝道:“朕真是沒想到絕兒竟然有這個本事,皇叔也算是後繼有人了,陳述便讓他回京吧,西北那邊還是交給絕兒吧。”有些妥協是必須的,那個時候他雄心勃勃的想要收回西北軍權,然而是不予他,太子的事情發生以後,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如今他還需要秦親王幫他穩定朝廷,這收回西北軍權的任務怕是在他的手裏是完不成了。
討論完西北的事後,皇帝的臉色便越發的差了,揮了揮手道:“其他的事就勞煩皇叔費心了,朕很累,想要休息。”
秦親王和魯國公隻得告了退。
一時之間,屋子裏隻有皇帝間斷的劇烈的咳嗽聲。
汪公公趕緊端著一盞參茶上前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皇帝氣力不濟的喘了兩口粗氣,才慢慢的移開那擦嘴的白絹,上頭猩紅點點,汪公公見狀倒抽了一口冷氣,隨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皇帝的臉色變了幾變,最後才有氣無力的說道:“你伺候朕多少年了?”
汪公公的心頭惴惴的,如今皇帝的心思都不是那麼容易揣摩的,他唯恐皇帝一個興起,讓他殉葬,他的一條小命就這麼交代了。
“算來也有十來年了吧。”皇上倒沒有等這汪公公回答,自顧自的說道,“行了,你起來吧,如今能陪朕說話的也沒有幾個人。”
皇上停頓了一下喝了兩口參茶,心口的那股子憋悶的感覺退了點,才又吩咐道:“去,將朕書房裏放著的那卷畫軸拿過來。”
汪公公舒了一口氣,趕緊一溜煙的去了,他雖然伺候了皇帝這麼多年,也算是皇帝身邊的第一得意人,可是現在皇帝的心思當真不比之前,前兩天莫名其妙的就仗斃了兩個太監,怕是這一身的重病對於皇帝來說也是不甘心的吧。
皇帝見汪公公出去了,便軟軟的靠在榻上,屋子的窗戶都是緊緊的關著的。自從他病來,便不能吹風,門窗緊閉,屋子裏不分白天黑夜都是點著燈的,有的時候他也搞不清楚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多少天。
想想當初自己信心滿滿的想要當一個好皇帝,可是這才幾年,他便不行了,他如何肯甘心啊,他心裏頭恨啊,恨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更恨老天爺為何不肯多給他些時間,至少等他的兒子成人了。
如今那個才繈褓裏的孩子,將來會過的多難,他都可以想象,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皇帝就這麼直直的盯著屋頂,用力的閉了閉眼,眼角似有什麼滑落。
汪公公來的挺快的,等他踏進屋子的那一刻,皇帝又恢複了之前的那個樣子,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打開那卷軸。
卷軸裏麵是一個少女的背影,汪公公躬著身子,垂著頭,立在皇帝的軟榻前。
皇帝的神色染上了幾分懷念,他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那畫卷,心裏卻道:“芍兒,再過不久,我也要來找你了,當初汲汲營營為了登上九五之尊,咱們費盡了心思,可是如今想想這位子也不過如此,高處不勝寒,或許我的子嗣不盛便是因為手裏沾染的鮮血太多了吧,如今想想我這個皇帝還不如魏王一個傻子好,至少他癡癡呆呆的不會肖想些什麼,更不會為了權勢而不折手段。”
不知道過了多久,汪公公舉的手都酸了,皇帝才讓他收了,也不必再放回雙了,就在寢室的龍床上放著好了。
汪公公應了一聲,聽人說,每個人到了快死的時候都會特別的懷念自己生時的美好時光,如今皇上將這副已經擱置了好些年的畫卷又拿了出來……呃,不能想了,再想便是大逆不道了,汪公公趕緊搖了搖頭,將那副畫安置在了皇帝的寢宮。
坤寧宮,皇後雖然意外早產,身體卻是恢複的很快,因為皇帝病重,後宮都像是籠罩了一層厚厚的陰影。這些宮裏的嬪妃都是上官睿登基後才進宮的,都是十七八歲最為美好的年紀,原本以為這進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一朝得寵便能給家裏帶來榮華富貴,可是如今眼看著皇帝就要不行了,她們還有什麼好期盼的,所有的夢都碎裂了,以後不是青燈古佛便是一根白綾,可是對於一個人來說,能活著總不想死的,她們見不到皇帝,也隻能努力的討好太後皇後,希冀能留下一條命來。
蔣瑤應皇後的吩咐送走一批宮妃後,才抱怨道:“娘娘如果不想應付她們,大可以直接回絕了,一個個都是帶著目的的,誰還稀罕她們幾聲的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