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背水一戰（1）
陽天的重要事情，是一個龐大的計劃，這是他和高大同那頓晚飯之後定下來的。因為他覺得高大同不能夠指望太多，高大同的這種靜觀其變的態度更是不可取，他必須主動去做出點姿態來。由於這個計劃過於龐大，陽天費勁心思，準備了不少時間。
惠美信的年度供應商大會，張儀璐並沒有親自參加，也沒有讓陽天參加，而是派了高大同和吳筱舟兩人一起前去。
往年的供應商大會，都是由陽天和馬曉宇兩人主持的，現在陽天沒有出現在這個大會上，而且馬曉宇被辭退的消息又早就被傳開了，所有到會的供應商心裏都直犯嘀咕，知道惠美信要發生大事了。
這些供應商都和惠美信合作多年了，惠美信的一點點風吹草動他們都探聽得一清二楚，因為這可能會牽扯到他們在惠美信的生意和實際的利益，眼下這形勢，明顯是非同尋常了，可是又還沒有正式的消息出來，所以這些供應商趕緊明裏暗裏地開始打聽起內幕消息來了。
這其中以於太龍和張嘉陵兩人最為心急，因為他們是惠美信最主要的兩家供應商，所涉及到的金額最大，如果惠美信真的有什麼改變，那他們倆受到的損失也有可能最大，因此他們都急著想弄明白惠美信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在黃山的咖啡宴之後，兩人已經緊密地聯係在了一起，對於惠美信的情況一直都保持交流。自從馬曉宇被辭退之後，惠美信內部也已經開始有一些流言蜚語了，不過大多數都是道聽途說，再加上一些個人的想象，所以傳出來的消息有各種各樣的版本。
於太龍和張嘉陵一連打探了好幾天，都沒有問出點苗頭來，甚至對頂替馬曉宇上任的製作部副經理黃山也旁敲側擊地探聽過，卻也沒有更多有價值的消息。
無奈之下，他們想起了陽天，從他們和陽天多年的交道來看，在惠美信這個圈子裏，就沒有陽天做不到的事情，也沒有陽天不知道的情況，如果陽天肯說話，那自然什麼都清楚了。
可是在去找陽天之前，於太龍和張嘉陵兩人先在內部意見上有了分歧。
於太龍由於上次被黃山逼著喝了一杯咖啡，然後簽上了一個致命的名字——他很清楚這個名字簽下去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果然，沒過兩天就聽到馬曉宇被辭退的消息——他對這個事情一直頗為內疚和不安，生怕陽天知道了這事情的內幕當場翻臉；所以他主張先等一段時間再說，反正年會上吳筱舟和高大同都沒有說什麼新鮮東西，估計也沒什麼事。
而張嘉陵則不這麼認為，他覺得，原本一直有馬曉宇和陽天主持的年度供應商大會現在居然換了人，就算換過來的高大同和吳筱舟什麼都不說，那已經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號了。因為馬曉宇雖然走了，但是陽天還在，可是他卻沒有來參加這個會議，這中間肯定大有文章了。
馬曉宇事件之後，陽天也沒主動找過他們，說明陽天不一定知道這個事情的內幕；況且現在已經到了年底，按照慣例，已經到了每年例行的孝敬時候了，所以於公於私，都必須要主動去找陽天。
兩人商量了半天，最後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兩人先找陽天出來，把幾年例行的孝敬先給了，然後再伺機看看方不方便打聽他們想要得到的消息。
接到於太龍的邀請電話，陽天很爽快地答應了，並趕到了天龍大酒店，甚至當他看到張嘉陵和於太龍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有露出絲毫異樣的表情，還是和往常一樣開著玩笑。
於太龍和張嘉陵對望了一眼，摸不清陽天心裏在想什麼，於是試探著客套道：“天哥，眼看著一年又要過去了，我和張兄商量了一起，打算請天哥出來吃個飯，以感謝你這一年中來對我們的支持。”
陽天哈哈一笑道：“老於老張，我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是什麼樣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就別說這麼多廢話了。”
“對，我們啥廢話也不說，直接喝它個滿堂紅，一切盡在茅台中。”張嘉陵附和道，不過很快就一臉遺憾地說道，“可惜老馬今天不在這裏，真是有點遺憾！”
陽天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於太龍，又是哈哈一笑道：“沒事，老馬跟我說過，他會記住你們兩位好朋友的！”頓了一下，又加重語氣重複道，“他會記住你們兩位好朋友的！！”
於太龍和張嘉陵對視了一眼，有點尷尬地笑了笑道：“咳，有機會一定找老馬好好敘敘舊。”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等有空我們一起去找老馬喝兩杯。”張嘉陵也訕笑著，故作糊塗地答道。從陽天的口氣裏，他倆都明白，陽天已經知道了舉報信的事情了。
陽天聽到這話，隻是淡淡地一笑，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掏出了支煙出來，也沒發給他們兩個，就自顧著點著了，然後悠閑地抽了起來。
於太龍又望了張嘉陵一眼，從懷裏掏了張銀行卡出來，遞到陽天麵前，故作輕鬆地說道：“天哥，這是我們公司年底發的一個購物卡，我平時很少購物，就借花獻佛，送給嫂子去買點年貨了。”
張嘉陵跟著掏了張卡出來，裝著很驚訝地道：“哎呀老於，怎麼這麼巧呢，我也是剛想說呢。都不知道現在公司怎麼想的，盡給我們大男人發什麼購物卡呢，天哥，連我這個你也收下吧，都給嫂子去掃貨，她比我們這些大男人精明。”
陽天斜著眼睛看了一眼並排著放在自己麵前的兩張銀行卡，淡淡地說道：“老於老張，你們這麼做，算不算是商業賄賂啊？”
“哪裏呢，我們隻是給嫂子一張購物優惠卡嘛，這再平常不過了，怎麼會扯到商業賄賂上去呢？”張嘉陵馬上說道。
“就是啊，天哥你說重了，你要這麼說我們就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了。”於太龍也跟著道。送銀行卡這個決定，是於太龍找張嘉陵商量出的一個特別辦法，目的就是想比以前做得聰明點：意圖要明顯，但是又不能夠張揚。他們把密碼都寫在卡背後了，這比以前拿信封裝現金隱晦多了。
“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客氣了。”陽天一邊說一邊把兩張卡都收了起來揣進了兜裏，然後接著開玩笑似地說道，“老於，老張，我是真的有點擔心啊，你們知道老馬為什麼會離開惠美信嗎，就是有人舉報他商業賄賂，我怕步他後塵啊！”
聽到這話，於太龍、張嘉陵兩人的心裏都咯噔了一下。很顯然，那封舉報信簽名的事情，陽天肯定是知道了，否則陽天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含沙射影的。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麼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坦白承認，並把責任都推到黃山的身上去了。
於是於太龍做出一副很愧疚的樣子，對陽天說道：“天哥，有件事情，我還沒來得及給你說呢。上次，你們公司新來的一個董事總經理助理，叫黃山，請我和老張出去喝了一杯咖啡，然後問了一下我們和惠美信這幾年的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由於他是總經理助理，我們也沒想什麼，就挑了無關緊要的內容說了一些，誰知道這些信息居然被人利用了。老馬……老馬的事情我們稍微聽說了一些，唉，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