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不說，以龐貝騎士您的情報收集能力，很快就能猜出來。”卡因維斯既不聽不也不回頭，“反正到最後大家都會死去，就這樣好好的聊天不好麼？”
龐貝和布魯都愣在了原地，什麼叫“反正到最後大家都會死去”？是人終有一死的意思，還是無論人類如何掙紮都無法阻止死兆星滅世？
卡因維斯再也沒有說過任何話，初代仲裁騎士的甲胄沉重又輕靈，他圍繞著岡格尼爾之槍行走，監視著機械工程師們的調試。
其他的仲裁騎士也在調試自己的武器，雖然不如岡格尼爾之槍，但重劍上隱約可見的浮雕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那感覺就像是有神明為這把重劍加持了魔法。
這些仲裁騎士提著沉重的武器在周圍戒備，沉重的腳步聲不斷往複響起。
這樣的場景如果被耶路撒冷的人們看到，隻怕是會誤以為自己走到了《EVA》的三次元片場。
“有沒有覺得很無奈？”龐貝靠在車廂上，神色蕭索，“分明你我也曾是與次元獸血戰過的仲裁騎士，現如今在對人類的戰爭上卻像兩個毫無用處的累贅。”
“這十年裏我可不是累贅，雖然耶路撒冷出現次元獸的次數很少，並且多數共振波等級都不高，但我還是會偶爾活動活動筋骨。至於你所說的無奈……”布魯聳聳肩，“說實在的，我甚至忘了自己當初是為了什麼才成為守夜人的。”
“為了世界和平？還是想做正義的夥伴？”
“你覺得我們現在的工作與你說的有半毛錢關係麼？”
“是啊，守夜人不該是我們現在的這個樣子。”龐貝輕歎，“可我們又能夠怎麼樣呢？我們不僅僅是守夜人，更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就算不惜掀起戰火，將屠刀伸向那些我們曾經發誓要保護的普通市民嗎？”布魯也跟著歎息，“在耶路撒冷當市長的這十年裏，我的生活毫無實感，隻有出現次元獸的時候，我的血液才會變得滾燙，心髒強有力的鼓動讓我覺得自己還真切的活著，我早就厭倦了政治生活，我老婆等我回家等了十年，她也許變得不漂亮了，但我現在分外的想她。”
如果我能活著回去的話……
龐貝想說些什麼，又覺得無話可說了，他們在成為守夜人之前都是軍人，軍人就該為國家的利益服務，並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在戰場上沒有所謂正義的一方，每個人都是劊子手，無論是殺人者或者被殺者。
細雨聲中忽然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卡因維斯把岡格尼爾之槍的特製子彈塞進了槍膛。
岡格尼爾之槍隻能夠容納一發彈藥，不過這已經足夠了。在神話傳說裏，岡格尼爾之槍是神王奧丁的武器，無論是什麼東西，都能夠被其一擊必殺。
所以這把狙擊步槍裏不需要容納更多的彈藥。
龐貝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血腥的修羅場即將上演，我們得仔細看看這個世間的罪孽。”
他摸出兩支夜市望遠鏡，遞給布魯一支。
兩個人打著傘來到叢林的邊緣，不遠處就是正在操作岡格尼爾之槍的卡因維斯，這支究極基因共振武器被三腳架固定在岩石上，而卡因斯特本人則處在六名仲裁騎士的貼身保護之中。
他們以六芒星的姿勢站位，就像一個神秘莫測的古老術式，卡因維斯就位於六芒星的正中心。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望去，世界莫名變得幹淨空靈，漫天沙沙的雨聲和撲麵而來的海潮聲都那麼清晰可親，但視野之中卻一片黑暗。
任誰都不會將這種能夠放空心靈的場景聯想到即將開始的戰役身上，然而這就是事實。
“他們真的會在雨天的夜晚開戰麼？”布魯調整著夜市望遠鏡的焦距，但還是模糊一片，沒有配備人工智能的基因共振科技其實挺難用的，“下雨天對於熱兵器不利，雙方就不怕開啟搶來炸膛麼？”
“羅蘭教皇和大夏皇帝約定了開戰的時間，君王一諾哪有輕易更改的道理？”龐貝笑著說，“希望這場戰役之後，我們還能像剛才那樣扯淡聊天。”
布魯也笑了，“嗯，我也想多抽幾支你的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