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月此方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場。
方婷仍舊縮在浴缸的角落裏,黑暗之中她的瞳孔亮的攝人心神。但那不是展開殺戮前的凶相,而是恐懼,她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蜷縮在浴缸的角落裏瑟瑟發抖。
月此方又有點緊張起來,他本以為方婷已經處在比較穩定的狀態下,可情況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方婷把自己更深地泡進水裏,浴缸裏的水溢了出來,帶著微微的血紅色。
水麵上浮著那件被鮮血浸透的香芋紫毛絨呢子大衣。
女孩顯然受到了驚嚇,所以返回情侶酒店後立刻把自己泡在了浴缸裏,放水清晰身體。
她是那場殺戮的執行者,但她所受到的驚嚇,跟那些還未變成死侍的黑衣人在臨死前感受到的恐懼是同等程度的。
當時方婷處在非常不穩定的狀態之中,但她還是把月此方帶回了情侶酒店。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月此方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向女孩伸出手去,但是浴缸實在太大了,處在浴缸邊緣的他伸手也夠不到方婷。
他還不敢把手伸得太長,因為方婷現在的眼神猶如炸毛的小貓,貓溫順的時候慵懶可愛,但受到驚嚇時會連主人都咬。
方婷警覺地看著月此方,懷裏抱著一個濕透的hello kitty。
那是月此方買給她的,當時的女孩開心得仿佛一個三歲的小小孩。
月此方知道自己必須要說些話讓女孩安心,可他剛做了那樣詭異的夢,他看著方婷一時像是受驚的小女孩,一時像正在燃燒的枯枝木偶。
他的手在顫抖,害怕自己一旦縮回手去,眼前的女孩真的會失去鮮活的生命,變成醜陋的傀儡木偶。
“別怕別怕,有我在呢……如果有人想傷害你……我會保護你,別怕。”月此方不知所措地說著。
他拿起浴缸邊上散落的撲克牌,在手中攤開給方婷看。方婷的目光立刻就挪到了撲克牌上,最終和在撲克牌之後的月此方相遇。
方婷呆呆地看著他,仿佛才從夢魘之中醒來,漸漸地看清了眼前的少年。她眼裏的殺機與驚恐逐漸褪去,到最後,她淺淺地笑了起來。
女孩慢慢地靠近浴缸邊緣,慢慢地摟住月此方的脖子,本來就是有些小隻的少女,月此方輕柔地將她擁入懷中。
無論她是赤身裸體的三無少女還是暴虐血腥的殺戮女皇,月此方都絕不會放手。
在夢魘之中他已經放棄過一次了,現在,他不想做一個懦夫。
兩個人隔著浴缸的邊緣相互擁抱,像是在雨中彼此依偎的天堂鳥。
雷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從這裏的黑暗中望去,見不到劃破黑夜的閃電。窗外的雨幕中,在淩晨兩點就已經熄滅的夢幻島卻忽然亮了起來。
那座佇立在市中心的巨大建築,通體亮著淡淡的金色輝光,這些暖色的光芒讓依偎的天堂鳥漸漸恢複溫暖。
仿佛一直沉睡的神明忽然睜開了眼,從寒冷黑夜裏降下一束溫暖的光。
月此方輕輕地撫摸著方婷的褐色頭發。
“不管我怎麼迷路,你都會找到我的吧……”方婷用十分微弱的聲音湊在月此方耳邊喃喃,仿佛信仰般堅信著自己口中的話語。
月此方心猛地一抽,這是《名偵探柯南》中小蘭對新一說過的話,他記得這句台詞。
小蘭一直在等待那個杳無音信的人,可她怎麼會知道,那個人其實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隻是換了容顏,變了形狀……
她……一直都在……等我嗎?
一股鼻子發酸的感覺湧了上來,月此方倔強的抿著嘴,忽然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會的!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找到你的!”
遠處高樓的天台之上,白色少年麵露不爽的收回了重型狙擊步槍,這種瑪麗蘇的場景實在讓他有些受不了。
在Night總部的會議廳裏,菲尼克斯看著白色少年傳來的影像,開心的打了個響指。
“見鬼的校長大人,這兩個小鬼竟然真的可能相愛了,Oh My God!你是魔鬼嗎?”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種輕佻浮躁的毛病?”校長給了坐在輪椅上的菲尼克斯一個白眼。
“我要糾正你的說法。”菲尼克斯輕鬆的笑著,“這是一種身為紳士的幽默感,你這種魔鬼是無法理解的。”
“還是說正事吧。”校長忽然嚴肅了起來,“丹妮薇兒,現在在哪裏?”
笑容陡然凝固在了菲尼克斯的臉上,碧綠色眸子裏的瞳孔已然收縮成了兩把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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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妮薇兒:之前在月此方強製觀看的那場電影之中,開篇被寧缺在雨中見到的女嬰。
她的姓氏是和菲尼克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