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四十六
出了酒館,大錘深一腳淺一腳地朝秋月的住處走去。四周黑糊糊的一片,似乎埋伏著什麼。大錘今晚夕實在是喝多了,頭有些重,暈暈乎乎的。好在道熟,不會走岔的。拐到一條小巷,沒有了酒館的燈光,巷子似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陣夜風迎麵撲來,他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頭腦也清醒了幾分。
忽然,巷子裏躥出一個人來,攔住了大錘的去路。大錘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伸手就拔腰中的盒子槍。那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低聲道:“彭大隊長,是我!”
大錘聽著聲音十分耳熟,可看不清他的眉目,厲聲喝問:“你是誰?”
“同永順。”
“你要幹啥?”大錘沒鬆手中的槍。
“司馬縣長讓你去一趟。”同永順鬆開了手,“你跑到哪達去了,我滿世界尋不著你。”
“我在麻老五的酒館喝酒哩。”
“跟誰喝?”
“喬大年喬副官。”
“他人呢?”
“走咧。”
“上哪達去咧?”
“這麼晚了,他能上哪達去,回去睡覺了吧。”大錘打了個酒嗝,酒氣直往同永順的臉上噴。
同永順怔了一下,失聲叫道:“不好!”
大錘暈暈乎乎地問:“咋的不好?”
“快跟我走!”同永順拽住大錘的胳膊就走。
“去哪達?”大錘的腳步趔趔趄趄的。
“縣府。”同永順拽住大錘的胳膊不鬆手,大步流星地往縣府趕。
倆人到了縣府,縣府被夜幕遮掩得黑糊糊一片,隻有幾個窗口亮著燈光。兩個自衛隊員在門口持槍站崗,看見大錘和同永順,挺起胸脯敬了個禮。同永順急問道:“有人進去麼?”崗哨說沒有。
縣府的院子很寬敞,中間有個花壇,兩邊各有一條甬道,甬道兩邊植著鬆柏,樹冠挨著樹冠,把院子遮掩得一片模糊。模糊之中有一幢古老的建築默然地聳立著,那便是司馬亮的書房兼辦公室。
同永順帶著大錘直奔司馬亮的書房。遠遠看去司馬亮書房的燈光十分明亮。被夜風吹了一陣,大錘清醒了許多,說道:“你擔心啥哩,不會出事的。”話音剛落,就聽司馬亮大聲疾呼:“抓刺客!”
“出事了!”同永順急奔過去。
這時就見一個黑影從書房窗口一閃而過。大錘驚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八九分。他衝同永順喊:“你保護好司馬縣長,我去抓刺客!”拔腿直追那黑影。
黑影往後院跑去,大錘緊追不舍。黑影對縣府的通道顯然十分熟悉,且身體靈活迅捷,三拐五拐就到了後院圍牆。大錘拔出了槍,可他想抓個活口,沒有開槍。等他追到圍牆跟前時,黑影已上了牆,他急了眼,使出看家的本事,騰身一躍,伸手去抓黑影的腳腕。一是距離太遠,二是他的酒勁還沒散盡,手隻抓住了牆頭的磚。黑影不是等閑之輩,在他手上猛踩了一腳。他沒有防備,痛叫一聲,手一鬆,跌倒在牆根。等他重新攀上牆頭時,黑影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這時同永順趕了過來,疾問:“抓住了麼?”
大錘跳下牆頭,沮喪地說:“狗日的跑了。”
“沒看清是誰?”
大錘搖頭:“黑燈瞎火的看不清。司馬縣長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
倆人來到書房,司馬亮大口地抽著煙,他是以此來穩定自己驚慌失措的情緒。倆人垂手立在一旁,一時不知該說啥才好。少頃,同永順開口詢問剛才發生的事。
司馬亮這時心神也安定了下來。他說他正在批閱公文,忽然聽見窗外有響動聲,以為是同永順回來了,隨口喊了一聲“老同!”但沒人應聲。他又喊了一聲,還是沒應聲。他警覺起來,起身拉開門想看個究竟。他剛出了屋,就見一個黑衣人朝他撲來。他大吃一驚,喝問道:“誰?!”黑衣人並不答話,手中的匕首直刺他的胸膛。他情知不好,急忙閃身躲過。所幸他跟同永順學過一點武功,一邊招架黑衣人一邊大喊:“抓刺客!”恰好同永順和大錘這時趕到,刺客不敢戀戰,撒腿就跑。
大錘和同永順都在心中暗暗慶幸,看來刺客是想悄沒聲息地殺害司馬亮,若是動槍,有十個司馬亮也都一命嗚呼了。大錘還在心裏想,刺殺王縣長的凶手還沒抓住,如果司馬縣長今晚夕再被刺殺了,那就成了天大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