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了山,屋裏一下子暗淡了許多。夜幕就要拉開了,秋月的心更加沉重了。廝殺的勾當幾乎都是在黑夜裏行動,今晚對她來說將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她對黑暗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起身點亮了燈。
忽然,屋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秋月剛想出去看看,門簾一挑,大錘進了屋。她驚問道:“你咋回來了?”
“二杠死咧。”大錘的臉色很不好看。
秋月一怔:“咋死咧?”
“被人打了黑槍。”
“被人打了黑槍?”秋月驚詫不已。
大錘坐在桌前,點著一支煙,說道:“我剛走到保安大隊門口,就見幾個團丁抬回了一具屍首。我上前問是誰,他們說是二杠。我當時心裏就吃了一驚。”
秋月說:“真是二杠麼?”
“我看了屍首,真的是二杠。我問是咋回事,他們說二杠昨晚回了趟野灘鎮,被人打死在河灘上。我仔細看過屍體,子彈是從後心打進去的。”
“這麼說是從背後開的槍?”
大錘點頭。
“會是誰下的手?”
大錘吐了口煙,說:“還能是誰?肯定是嚴智仁下的手。”
秋月有點不相信:“不會吧,二杠是他的親隨馬弁,給他出了不少的力,他咋能打二杠的黑槍呢?”
大錘說:“你知道個啥,這裏頭肯定有蹊蹺。我估摸嚴智仁是看出司馬亮想要收拾他,而且也得到了司馬縣長要拿二杠開刀的風聲。他的所作所為二杠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有許多事都是他指使二杠幹的。若是我抓了二杠,就要嚴刑審問。如果二杠頂不住就會把啥實話都吐出來,那他就全完了。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殺人滅口,這叫丟卒保車。”
秋月連連點頭,認為大錘說得在理。少頃,她歎道:“依你這麼說,姓嚴的也太殘了。”
大錘說:“他不殘就不是三閻王了。”又說:“又讓姓嚴的搶了先。前幾天李秘書突然失蹤了,現在又打死了二杠,狗日的幹得真絕哩。”
秋月忽然一臉的緊張不安:“姓嚴的會不會也打你的黑槍?”
大錘冷笑一聲:“哼,隻怕他牙口不好,崩了他的牙!”
“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可千萬要當心。晚上我不許你再出去。”秋月伸出胳膊摟住大錘的脖項,似乎當真有人要來槍殺大錘。
大錘笑著打趣說:“往後你把我拴在你的褲帶上,啥事就都不會有了。”
秋月笑了,佯嗔道:“人家為你揪心揪肺的,你還笑話人家。真格兒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跟你說過多少回,能殺我的人還沒生出來哩。就算生出來了,還得長到十八、二十吧,還得好好練練武功槍法吧。你這會兒怕啥。”大錘在秋月額頭親了一下,柔聲說,“你在屋裏好好待著,我要去跟司馬縣長說說這事。”
秋月呢喃道:“你可要早點回來。”
“放心吧,回來我還要吃你的肉哩。”大錘又親了她一下,這才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