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研三下學期 第18節
我不敢打電話給沈櫻,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怕她會突然回來,也不敢回宿舍,除了家教和買菜,我別的時間都呆在屋裏。
我給舒暢打了次電話,從她那我知道,那天沈櫻跟我吵過架本來想去她那裏的,結果她手機關機,沈櫻聯係不到她,隻好回了家。她媽媽氣了一夜,第二天專門請了假過來找我。
舒暢說沈櫻現在被她爸爸鎖在家裏,手機被沒收了,網線也被掐了。她上次去沈櫻家見了沈櫻一次,都沒法進去,還是用傳呼電話和沈櫻聊的天。沈櫻媽媽上次摔出了輕微腦震蕩,還在住院觀察。舒暢讓我做好最壞的準備,她說沈櫻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天在醫院裏,沈櫻媽媽逼著沈櫻答應和我分手,不然她就不輸液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沈櫻始終沒有消息。有時晚上睡覺前我甚至會想,會不會明天我一睜眼就看到沈櫻在我身邊了?我甚至疑心傳呼電話會壞,還讓匪哥過來幫我試了一次。
上海的夏天悶熱潮濕,我整天渾渾噩噩,越來越絕望。
匪哥因為推遲畢業,又申請了半年住宿。畢業典禮前一晚,我們四個人去東北人家喝的大醉。
那天晚上匪哥話特別多,把三年裏幾個人芝麻綠豆的事情全都追憶了一遍。醉醺醺地說:“我們老板怎麼知道我愛學習呢?還要特意讓我多學半年。難道是老板不放心我單身一人離開學校,再給我半年讓我找個老婆?”
阿剛端起杯子說:“大師——別嘰歪了,再來痛飲一杯吧!我馬上就要遠走他鄉了,以後回上海就是進城了。西出陽關無故人啊,我到了湖州還找誰喝酒啊!”
旁邊的桌子上有個女學生喝酒喝哭了,然後那桌上的幾個學生都哭起來。我們四人木呆呆地扭頭看了一會,阿剛說:“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哭一下啊?”
匪哥一拍桌子,臉紅脖子粗地叫:“哭雞巴啊!為誰哭啊?”
寒仔拿筷子敲著桌子,歪著頭說:“要不為女人哭一下?你的柳智芸啊,海哥的沈櫻啊,阿剛的顧霞啊,還有我的那個女人。”
阿剛立即說:“那我不能哭了,我現在跟小師妹好著呢!海哥不是還有個原田嗎?要不我為原田哭一下吧?”
我一拍桌子:“匪哥說得對,哭毛線,誰哭把誰雞巴割了!”
小酒館本來十一點打烊的,因為那段時間在裏麵喝酒的學生多,改成夜裏兩點關門了。我們一直喝到關門才出來,我指著路邊的梧桐樹說對匪哥說:“你不是爬樹的姿勢很帥嗎?要不要再演示一下?”
“也不是不可以!”匪哥衝寒仔說,“你要是敢喊一聲柳菲菲我愛你,我現在就爬上去!”
寒仔要匪哥先喊一句:柳智芸我愛你!匪哥手一擺說:“那不可能!你要是敢喊我佩服你!”
寒仔點了根煙,抽了幾口說:“你先爬上去再說!”
匪哥居然還能爬樹,朝兩個手心吐了口唾沫,刷刷幾下就到樹上了,騎在樹杈上衝我們喊:“快點!”
寒仔大概沒見過這麼會爬樹的,仰頭說:“土匪就是土匪,幾下子就爬上去了!”
匪哥折了根樹枝扔下來,大喊:“快點!”
寒仔點了隻煙,慢慢抽了一口:“LILY,熱呆摸!”
“什麼?”我摟過寒仔肩膀,“什麼鳥語?”
寒仔說:“法語好吧!”
“弄虛作假!”我仰頭衝匪哥說,“匪哥你白爬啦,趕快捉隻鳥下來翻譯一下,我們都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