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前言
我出生在一個繁星滿天的夜晚。
當時我的父親遠在邊疆,握著鋼槍為祖國放哨。外婆發電報把我出生的噩耗告訴了他,父親喜極而泣之餘不忘本職工作。他想到祖國的邊疆雖然有他保衛了,但是祖國的海域麵積寬廣,他無法分身保衛,於是給我起名小海,期望我長大以後能接過他手裏的槍,保衛起祖國的大海。
六歲那年母親帶我去打防疫針,我對針頭懼怕萬分。母親鼓勵我說,你長大不是要當海軍嗎?海軍怎麼會怕打針呢?
打完針以後,雖然我還叫鄭小海,但是我對從父親手裏接過那杆破槍不再有絲毫的興趣。我那時唯一感興趣的是在晚上把屋裏的小凳子搬到院子裏排成一排,然後獨自躺在上麵看星星。由於經常麵對浩淼的星空沉思,導致我的思維從小就天馬行空。我曾經在放學後偷偷把講台上的一盒粉筆帶回家,用磚頭把裏麵的粉筆砸成碎末,然後摻上水,成功做成了一根長達一米的粉筆。第二天老師焦急萬分地尋找粉筆時,我一臉興奮地把那支巨型粉筆送給她,結果被她痛罵了一頓。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老師讓我們以《我的理想》為題寫一篇作文。同學們洋洋灑灑,立誌於科學家、司令員、清潔工、董存瑞等等。評講作文時,老師把我叫到講台上,讓我當著全班同學讀一讀自己的作文。我那篇作文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我長大以後要當一個可以每天睡懶覺的人。我一邊讀底下的同學一邊笑,我感到無比地羞愧。當我看到我暗戀的那個女孩子也掩著嘴笑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哭了。老師循循善誘說,你不是叫小海嗎?你長大後的理想應該是當一名海軍呀?我哭著分辨,那是我爸起的名字,不關我的事。老師不高興了,說那你也不能把睡懶覺當成自己的理想呀?我說為什麼不行?老師嚴肅地說,肯定是不好的,這是一陣思想墮落的表現!從那以後,我隻能把我的理想深埋於心中,我和周圍的人失去了共同語言。
讀高中的時候,我們住宿生每天早上六點鍾都要爬起來跑步,這導致我的睡眠嚴重不足,經常上課打瞌睡。有天早上我終於忍不住問宿管老師,為什麼一大早要跑步?宿管老師說,因為你們鍛煉好身體才能好好學習。我說,我因為每天早起經常上課打瞌睡,沒法好好學習,再說我經常打籃球,用不著跑步鍛煉。宿管老師說,打籃球歸打籃球鍛煉,跑步歸跑步鍛煉,不一樣。我說,我能不能多打打籃球,不起來跑步?宿管老師說,不行,這是學校的規定。我說,但是學校的這個規定不適合我。隻有小學文化的宿管老師笑了,說了一句讓我印象極其深刻的話:“那也沒辦法,誰讓你是這個學校的學生?”
大學生活的操蛋性與自由性讓我逐步活潑起來,我感到自己壓抑已久的天性得到了釋放,這直接導致我幾乎每學期都要掛科。四年後我帶著一塌糊塗的專業成績回家鄉進了一家公司工作。在工作中我越來越發現,我和周圍人的思維方式格格不入。二十三歲那年我終於發現,這個社會就是按照周圍那些人的思維方式在運轉,這讓我感到萬分地沮喪。對社會生活的不適應讓我愈發懷念校園生活,我開始像老鼠一樣一邊工作一邊偷偷考研。壓抑感讓我學習的熱情再次被激發出來,我當年就考上了上海一所大學人文學院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