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用我之命換憫恩之命(1 / 2)

如此,私仇加公憤,便想親眼看著她遭報應,以泄心頭之憤。

可眼下,怎就被她說成他要……要逼宮謀反?

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蜿蜒至腳下玉階上。她緩緩閉上眼睛,倒在血泊中,沒有再說一句話。

晉元六十八年五月,永善公主劉妙瑜,薨。

嫩黃的宮裝浸染著鮮血,變成暗紅色,與他那天穿著的暗紅朝服如出一轍,她唇角勾著諷刺的笑意,眼底盛滿洞悉全局以及看破一切的清澈,仿佛在嘲弄別人的狼子野心。

她看著他腰上的劍,露出以往那樣散漫不羈的笑容,盛氣淩人。

湛淩榆,湛星辰,她喚他。

他剛欲伸出手,她的身影卻漸漸虛化飛散,形成明明滅滅的雲煙,消失在他眼前。

“殿下!”他匆忙喊出聲,將自己驚醒。

她死了,明明該大快人心,可緣何總是如此頻頻糾纏在他腦海。

額頭沁著細汗,身體僵硬,心神麻木,湛淩榆幹脆坐起身,為自己斟上一盞冷茶。

“殿下,可是又夢魘了?”順河出現的悄無聲息。

“無礙。”手握茶盞,他冷漠回應。

沒錯,她說的沒錯,那日後整個梁國已然天翻地覆,江山易主,王朝更迭,劉氏王朝一夕間成為曆史。

在永善公主頭七那天,他的父親帥軍入城清君側,斬盡永善公主的亂黨餘孽,幼帝劉憫恩隨後以力不勝任一國之君為由頒布禪位詔書,“自願”禮賢能者治理國家。

永善公主死去七七四十九那日,新君孝文帝下詔書立嫡次子湛淩榆為太子,入主東宮。

自此,他成了別人口中的殿下。

順河躊躇須臾,終是老生常談,“殿下,此刻還不到五更天,您再去歇息一會兒吧,這些日子夜夜不得安眠,再強健的身子也受不住這般折騰。”

自打永善公主那個陰險惡毒的女人死了以後,他家殿下未曾睡過一次整覺,經常夢魘,尤其是被冊封為太子之後。

還真是應了一句老話:禍害遺千年,人都死了還不停禍害他家殿下,他和順安已經商量妥,今夜便去郊外給那禍害修個衣冠塚,再給她送點紙錢。

若是還糾纏不休,隻能去廟裏請些和尚過來做做法事,給她超度超度。

“順河,去將昨日未批完的折子取來。”湛淩榆坐於案前。

又是意料之中的回應,順河無奈歎息。

想當年主子雖然同樣寡言少語,脾性沉靜,但也是意氣風發銀鞍白馬的少年郎。

如今風華正茂,經過永善公主的禍害,卻活得像個苦行僧,每日除了公務還是公務,鬱鬱寡歡。

前陣子他曾鬥膽勸慰過主子,永善公主是罪有應得,多行不義必自斃,主子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何苦如此折磨自己,而主子則回答說:孤並未折磨自己,性格使然爾。

殿內火燭搖曳,湛淩榆伏案批複,突然啟口,“讓順安盯緊了駙馬。”

“殿下,駙馬現已為平津侯。”順河提示。

如此,私仇加公憤,便想親眼看著她遭報應,以泄心頭之憤。

可眼下,怎就被她說成他要……要逼宮謀反?

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襟,蜿蜒至腳下玉階上。她緩緩閉上眼睛,倒在血泊中,沒有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