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楚闕如往常那般醒來,他摸了摸身邊空蕩蕩的被窩,整個人倏然驚醒。
邵陽呢……
“侯爺,您怎麼了?”
楚闕忽然沒注意到對方對自己的稱呼,隻下意識道,“夫人呢?”
他雖是當了皇帝,可還是習慣喚顧言為夫人,比起皇後,他覺得夫人更顯親近。
侍從微楞,不解侯爺怎地突然提起來夫人,說是夫人,可大家心裏都有數,那就是占著夫人位置的一個陌生女子,不對,甚至還與自家侯爺有仇。
“侯爺,您忘了夫人自五年前,就已經身亡了嗎?”
楚闕起床的身形一頓,整個人目眥欲裂,“你說什麼?!邵陽怎會死!”
侍從被侯爺這瘋狂的樣子驚著了,結結巴巴道:“五年前,京城出現了小範圍暴亂,夫人就是那個時候被暴亂的百姓錯手打死的。”
其實,那哪是錯亂,不過是她與有夫之婦苟且,被人發現,正巧那會兒城郊出現暴亂,真正打死她的,據說是那位姘頭的妻子。
這種鬼話,楚闕如何肯信,他的夫人那般可愛聰慧,又怎會做出那等苟且之事!
腦袋嗡嗡作響,整個人更是天旋地轉,渾身冰涼,到最後,噗的一聲,更是活生生噴了口鮮血出來。
“查!!”
自此,楚闕又生活了數月,這裏明明與他記憶中的世界一般,卻又不同。這裏沒有他的小妻子,沒有他的便宜兒子,就連他造反的時間線,也全都對不上。
他明明擁兵百萬,卻活得像個孤家老人。
直到有一天,他的暗衛顫顫巍巍的遞了張畫卷過來,他說:“侯爺,這是小言子當初深入聯軍陣營,擊殺四國主帥後留下的畫卷。”
畫卷上的女子,一襲白衣,如天上皎月,美的不可方物,然而,容貌卻是該死的熟悉。
楚闕死死盯著畫卷,混沌數月的腦袋,終於湧入了大片記憶。
記憶中,五年前他回京了,卻與顧言沒有太多交集,他沒有發現她的身份,兩人就這般擦肩而過,直至如今,他才終於找到真相。他尋尋覓覓、心心念念五年的人,其實就在自己身邊,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他沒有抓住她,他再次……失去了她。
而隨著她身份的解開,她亡故的原因也查到了。
哪有什麼姘頭,從頭到尾都不過是禦陽的計謀,她利用暴亂的百姓,利用邵陽的善良,將她騙至郊外,最後……死無全屍。
他甚至,都未曾給她收屍。
真相大白,楚闕再也承受不住,那至靈魂深處的絞痛,痛的他跪在了地上,而俊美的臉頰上,已是淚流滿麵。
他終究還是失去了她。
他的邵陽,他的夫人,更是他的唯一。
他瘋了一般起兵謀反,遇神殺神,遇鬼殺鬼,到最後,更是屠盡皇城所有人。
可便是如此,他還是失去了她,看著雜草叢生的孤墳,他顫顫巍巍的伸出來雙手,那是一個擁抱的姿態,卻無人入懷。
他說:“夫人,我來接你回家了。”
微風過,將話也吹散了,卻無人回應。
滿城血腥,見不到一點陽光,不知過了多久,一老道緩緩走來,他看著如行屍走肉的某人,聲音溫和,“你還有一次機會。”
他說:“你夫人乃是異界之魂,她還能回來。隻是,看你如何把握了。”
這話如一道清泉,將他心口的暴虐戾氣盡數洗滌。
“你說什麼!”他猛然出聲,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夫君,你怎麼了?”顧言嚇得不輕,不過如往日那般睡了一覺,怎地楚闕哭的這般淒慘,她瞅著都快心疼了。
楚闕倏然睜眼,看著身邊擔心的女子,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用力之深,緊得不留一絲縫隙。
他說:“夫人,別離開我。”
星辰大海,滔天權勢,皆不如身側有你。
顧言微楞,卻是伸手回以擁抱。
她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