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這三部分組成,是由百多年前的太.祖定下來的。
太.祖對火器興致勃勃,寄以很高的期許,隻可惜現實上不大給力。如今製作工藝粗糙,啞炮、炸膛不在半數以下,且這火炮笨重,運輸極艱難,射程卻不遠,而所謂木倉械,更不見蹤影。
神機營形同虛設,隻有個名頭在,現今依舊是冷兵器的天下。
三千營騎兵固然精悍,但人數不多,因此京營中,一貫是由五軍營為重,五軍營的提督內臣周陽勝,也穩坐京營頭把交椅。
越王一行突圍而出後,直奔京營,目標便是這個周提督。
隻要拿下他,基本大局便定了,伏擊者的主子是誰,越王心知肚明,他對秦王恨得咬牙切齒。
周陽勝剛剛接到建德帝駕崩的消息,他正要趕往西山,不想,卻聽下邊人稟報,越王已到了轅門。
他眉心一跳,越王來得也太快了。
“走,出去看看。”
越王為何而來,不言自喻,隻是周陽勝也沒絲毫怠慢,該迎出去就迎出去。
五軍營提督內臣之下,設二武臣,越王嶽父成國公就是其中之一,建德帝駕崩時,他剛好前往西山稟事,因此也隨女婿一並返回。
一進轅門,成國公立即命人找軍醫來,周陽勝出來時,剛好看見被匆匆抬走醫治的靖海伯。
越王一眾頗為狼狽,不少人身上負了傷,衣衫染血,麵上猶帶殺氣,顯然是剛剛經過一場惡戰。
兩皇子之間,這麼快便開始了短兵相接?
周陽勝久經官場,又領軍多年,目光毒辣,一眼就看明白了八.九分,隻是他也不多說,隻上前按規矩給越王施了禮。
他狀若無事,越王一行卻不能如此,時間緊迫,早一步處理妥當,才是上策。
成國公大喝一聲,“周提督,你可認得此物?”
周陽勝蹙眉抬頭一看,越王已經副印取出,托於掌中,他一驚,“這是……”
他當然認得這個玉寶,數年前,建德帝大病後唯恐有變,遂將副印交到張貴妃手裏後,還特地給周陽勝打過招呼。
作為建德帝的鐵杆心腹,周陽勝當年對主子的想法心領神會,若是當年真變天了,越王手持副印來接手京營,他肯定二話不說從了。
但問題是,如今幾年過去了,局勢早已今非昔比,主子的心意也必然不是一成不變,再見到這枚副印,周陽勝躊躇了。
偏偏,建德帝已經崩了。
從,還是不從?
周陽勝固然忠心,但如今老主子已經沒了,他走的是仕途,當然得想想自己的後路。
兩位皇子中,周陽勝其實對秦王更欣賞,秦王少年就藩,二三年時間,便將藩地兵將收複得妥帖,要知道軍隊這玩意,
其實更講究實力,要想讓下麵人心服口服,非手腕過人本領過硬不可,若不然,憑你是皇子藩王,也能把你供起來。
秦王文能治理藩地政務,勸農桑,務積穀,百姓安居樂業;武能統領麾下兵將,如臂使指,北拒韃靼,護一方平安。
相較之下,一直留在京中黨爭奪利,孜孜以謀取帝位的越王,就明顯遜色多了。
不提太子,其實周陽勝更偏向秦王,隻是思緒百轉千回後,對建德帝的忠心仍然占了上風,既然這副印前幾年已打過招呼,那越王應是從正常渠道取得的,畢竟,這玩意也非別人輕易得見。
越王將玉寶交到周陽勝手上,他仔細辨認過真偽後,暗歎一聲,立即跪地,認了新主。
周陽勝一下跪,越王心中大定,他忙俯身,親自將對方扶起來,“周提督無需多禮,你盡忠職守,父皇在天之靈得見,必萬分欣慰。”
隨著這新的主從關係出爐,京營被越王持副印接掌的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速被軍中大小將領知曉。
“既然提督大人已認出印信,我等自然要遵從大行皇帝遺旨。”
某衛統領頷首,如是對身邊的副統領說道,而他麵前這位副統領年約三旬,生得濃眉大眼,正是先前雪災時,與趙文煊合作過的西平候世子胡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