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百三十三 章(3 / 3)

這玉寶,絕不可能是張貴妃偷偷竊取的,這隻能是建德帝給她的。

隻不過,卻是數年前給她的。

當年,秦王遠在大興,京城參與奪嫡的皇子,隻有太子越王二人。

建德帝更看好越王。

那一年冬季,建德帝頭一次大病,病情來勢洶洶,他差點以為自己挺不過去了,即便後來有些起色,那也不過稍好罷了,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鉛。

建德帝不是沒有擔心過,萬一他突然駕崩,後事該如何。

他是皇帝,坐擁祖宗傳下的江山,頭一件想的,當然是皇位繼承人。

越王比太子優秀太多,隻是由於之前建德帝的平衡之道,兩人勢均力敵,東宮麾下,有不少有實力的擁護者。

若真有那一天,太子是嫡長子,又祭告過天地、社稷、太廟,昭告天下被封為儲君,他登基稱帝,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並不是建德帝樂意看見的。

不過,那個時候,他要廢太子,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建德帝唯恐有失,便將這枚副印放進錦囊中,交到張貴妃手裏,並囑咐了,一旦有個萬一,便將此物交到越王手裏。

後來,冬天過去,建德帝身體好轉,他廢太子的念頭漸消,平衡想法再次冒頭。

接下來的幾年時間裏,他身體總是這般反複著,建德帝也習慣了,覺得自己會駕崩的念頭倒沒有了。

反倒是越王,為了壓下太子,他愈發明目張膽聚攏勢力,結黨營私,劍指帝位,建德帝對愛子隔閡漸生,並越來越大,已不可修複。

到了最後,便有了秦王進京,加入奪嫡陣營之事。

三個兒子比較起來,建德帝最看好秦王。

若非今年寒冬過後,建德帝身體漸漸大安,恐怕,他就要按照原定計劃,將秦王徹底扶起來,其餘二人打壓下去。

不過一切沒有如果,如今建德帝突崩,三足或者兩足鼎立的局麵,已經不可改變了。

再說回這枚副印,第一年冬天過去後,建德帝其實萌生過取回來的想法,不過張貴妃卻有所察覺,每每碰上,她便提前說起其他,轉移了他注意力。

建德帝也不是不知道,隻是他那時候還頗為看好越王,兩次過後,便罷了。

直到今年冬末,他最終定下了主意,這回態度就堅決多了。

張貴妃與他相愛多年,他的心思如何不了解,她不樂意,甚至發了脾氣,就是不願意交還。

這麼一折騰,冬天過去了,建德帝身體漸好,計劃也相應調整了。

他其實不願意張貴妃傷心哭泣,想著自己身體康健,至少還有幾年時間,便打算慢慢哄著,說清楚道理,再把副印取回來。

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毫無征兆的,建德帝便倒下了,因此那枚玉寶,還一直留在張貴妃手中。

她一接到建德帝病倒的消息,便從暗格中取出副印,隨身攜帶,以防有變。

後來,果然用上了。

雖說君心難測,但越王曾是建德帝愛子,父子兩人親密無間多年,越王其實頗為了解自己父皇,建德帝這幾年的態度變化,他了然於心,甚至對方的最終選擇,他亦能隱隱察覺。

母妃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他懂。

越王倏地攢緊掌中玉寶,喉頭有些哽咽。

“殿下,事不宜遲。”靖海伯等人看得分明,個個歡欣鼓舞,按捺下滿腔激動,低聲勸著越王。

越王抬眸,收起印信,“走。”

話罷,他便大步往外行去。

*

“殿下,越王一幹人,正往行宮外而去。”

行宮有趙文煊安插的眼線,此等關鍵時刻,當然要盯緊越王幾人動靜,那邊一跨出殿門,這邊消息便報到趙文煊跟前。

趙文煊頷首,越王往行宮外去了,才是正常舉動,親王身邊的護衛數量差不多,誰了無法攔住誰,更何況西山行宮有虎賁軍守衛,暫不能輕舉妄動。

“命所有明暗探子,緊隨其後,傳報越王行蹤。”

他說話間出了殿門,不過,卻沒立即離開行宮,方才趙文煊已命人立即傳信各個據點,集結軍隊,並命先頭部隊往這邊趕來。

八珍館的防衛問題,也一再囑咐過了。

西山行宮,暫時還能保持平靜,他離開前,還有一樁事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