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回去後,將行宮之事當麵稟明側妃。”趙文煊徹夜不歸,明顯是出了事,他並不認為隱瞞能讓顧雲錦放心,反倒是說個清楚明白,能讓她心裏有底,會更穩妥一些。
雖然,提前離開的計劃擱淺,但別院守衛重重,也很安全,趙文煊吩咐盡數啟動所有防衛後,末了,他又囑咐道:“八珍館有暗室,必要時,讓李十七等人伺候側妃及小公子避進暗室。”
趙文煊早做好兩手準備,這暗室十分隱蔽,即便放開別院讓人來搜,一時半會也搜不出來,裏麵備了床鋪被褥、水米幹糧等等,若有萬不得已之時,躲進去,挺到趙文煊回援軍不難。
這暗室唯一的缺點,就是建在地底下,難免會陰冷些,並不適宜孕婦孩童久居。
趙文煊跟前兩個小太監打扮的人,實則是他的心腹暗衛,二人仔細聽了,一一記下,方利落應了。
這更衣時間不宜過長,趙文煊抓緊時間吩咐下去,整理妥當,便出了小側殿,回到建德帝跟前守著了。
那兩個小太監打扮的暗衛,模樣普通,服飾也不起眼,小心翼翼窺了個機會,便溜出建德帝寢宮範圍,接下來有自己人接應,就輕鬆很多,折騰一番,順利出了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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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煊進門後,越王瞥過來,二人視線短暫相接,立即分開。
大家都明白對方去幹了什麼,譬如越王,方才他其中一項安排,便是命人潛出行宮,傳信手下心腹,讓下麵立即準備起來。
其中最重要的一方麵,便是越王手底下的兵馬了。
越王跟太子不一樣,他在建德帝的默許下,通過聯姻擁有一部分兵權。越王妃之父成國公在五軍都督府任職,兼任五軍營武臣,京郊三大營四十八個衛,其中有兩個衛是他親信死忠。
剛才越王經過外殿時,這翁婿二人已不動聲色交換過眼神。
趙文煊與越王冷冷掃過對方,表情不變,不動聲色繼續站定,靜靜候在建德帝龍榻前。
這哥倆短暫的視線交鋒,不是沒人察覺,隻是諸位閣臣猶如老僧入定,垂下眼瞼仿若不見。
建德帝一直沒有清醒,老禦醫每個一刻鍾便請一次脈,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越發凝重。
張貴妃的淚水似乎無窮無盡,她從下午開始直到現在,哭泣幾乎沒停過,越王苦勸了幾次,她也實在筋疲力盡了,如今方緩了片刻,正倚在建德帝榻前專注看著,眼圈紅腫。
對比起張貴妃的真情流露,皇後隻隱帶哀戚的表情,就顯得很不夠看了,哪怕她裝得十分逼真。
這般熬了大半天,皇後這虛弱的身子已吃不住了,不過也隻能倚在輪車上咬牙硬撐著。
趙文煊感覺恐怕是最好的,他年輕力盛,習武多年又身強體健,一頓不吃,半夜不睡,依舊精神奕奕,不過這些卻不好表現,因此他垂下眼瞼,籍此稍稍掩飾一些。
這般整整耗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之時,建德帝終於有了反應。
他終於醒了。
建德帝眼珠子滾了幾下,終於吃力睜開眼皮子,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張貴妃的白皙麵龐,她一腔擔憂已瞬間轉為狂喜。
他心內一軟,剛要出言安慰,但立即,他便發現了不對。
建德帝發現,他除了一雙眼珠子,渾身上下竟每一處能動的地方,身軀僵直無法指揮,口不能言,拚命使勁,卻隻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