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惜文被點穿了,不得不承認自己沒說到利害處,“是,表麵的不對路還可以湊合,甚甚至改正,怕就怕內在不對路。我和他之間最大的不對路就是對待家人的態度上,比如他喜歡婚後接父母同住,比如他喜歡把我買的房子當成他的一半甚至他父母的一半,再比如他看似內斂實則自私,寧肯自己攢私房準備買外宅也不願意把錢交給我還貸款……”說到這兒,又記起和對方分手時,彼此為對方所做的祝福,似乎覺得說得不夠厚道,她又搖頭笑了,“當然,不得不承認,他也有他的好,比如敏感,自尊,工作能力強。”
“我聽不明白,你這究竟是誇他還是罵他。”方筱言摸摸被車撞得疼的腦袋,“我不敢想,你們家二老知道這件事之後,會不會氣暈過去,結婚是急行軍,離婚又是這樣,我真怕我姨媽被你氣著。”
夏惜文笑,“其實,我們離婚是我媽先提出來的。”
“哪?為什麼?”方筱言再次驚叫。
“因為有些事你並不知道。”夏惜文拿起一隻蘋果,一邊削一邊把去鄭家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當然,為了麵子,她把鄭斯年打自己那巴掌的事埋進了心底,“他們家對我視為仇人,我和鄭斯年有再好的感情也走不長久,因為失去了家人的祝福。”
聽到鄭父突然去逝,方筱言也覺得驚訝,“真不敢相信,原來一直以為他們是來小住的,沒想到是來看病!哎,你說這家人也真有意思,看病怎麼不早說呢?非要犯了病丟了命才說出實情,還把這種罪過栽到你頭上,真是夠冤枉的!”
“冤枉是小事,問題在於結了梁子,那老太太現在看我,整個就是一仇人模樣,去他們家,門兒都不讓進。”夏惜文歎著氣,“其實我何嚐是故意的呢,我要是知道是這樣,再多不方便再多不願意,我也會忍著的呀!”
“說的是呢,咱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方筱言附和著說:“那,鄭斯年呢?他就不理解你?不替你說句話?”
“他是個大孝子,這你是知道的,可以為他爸媽出手打我,還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出來的?”夏惜文習慣性地摸了一下曾經被打過的臉頰,盡管事過境遷,卻依然能覺得當初那股火辣辣的疼。她的這個動作讓眼尖的方筱言立即發現了什麼。
“姐,他不會又打你了吧?”
“……”還是被看了出來,夏惜文不知如何掩飾,隻好說:“打不打都過去了,離了,輕鬆了,以後想打他也沒機會了。”
“啊?竟然真打?他也太不像個男人了!該離!堅決離!”氣極,方筱言二話不說站到了表姐這頭,“這種男人早離早有解脫,打老婆可是他們大西北男人的傳統,插上腰帶就把自己當條漢子,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說打人就打人,真是的!”
看表妹為自己的事著急,夏惜文於心不忍,“有實驗就有犧牲,就當我是女娶男嫁的犧牲品吧,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別跟著急,醫生說你要小心腦震蕩後遺症。”
“後遺就後遺,把有些事忘了才好呢。”方筱言摸下頭,隱隱的痛讓她忍不住汲了口涼氣,“要真是殘廢了,我這輩子算是報銷嘍。”
“反正有人要,你怕什麼?”夏惜文安慰表妹,“林湧泉是個好男人,看得出來,他和鄭斯年不一樣,他們倆的性格一個天一個地,一個溫吞得像水,一個暴烈得像火。”
“他?自從我拒絕給他爸付醫藥費之後,再沒理過我,扛得住呢,有誌氣,哼,我倒要看看,他這股誌氣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方筱言說這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但眼睛卻不時地瞄向手機,這一表情讓表姐夏惜文看了個明明白白。
“筱言,我覺得你不能這樣想,也不能這樣做,不看別人,就看看我表姐我,你應該能琢磨出點經驗來。”一場失敗的婚姻讓夏惜文成熟了不少,“你回想一下,在以往你們吵架當中,你是不是跟我一樣,時不時地把房子呀錢呀家呀都說成是自己的私有品?有沒有這樣打擊過人家?如果有,那就是你有錯在先,你把一個男人的自尊踩到了腳底。做為男人,盡管他們一無所有,但自尊卻是一樣的,存在的,你不能因為你條件優越就把人家的自尊扼殺掉!對於男人來說,扼殺他們的自尊比扼殺他們的夢想還要可怕,還要難以接受,你明白嗎?”
表姐的一番話讓方筱言深有感觸,回想自己和林湧泉吵得每次架,似乎另似的話總是要說上幾遍,直到對方忍無可忍摔門而去才罷休。
這樣一想,是傷著了林湧泉身為男人的自尊心。
方筱言臉上湧起微微的歉意,夏惜文看到這樣的表情,立即心神領會地笑了,“放心吧,我來安排,不用你出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