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女人的嘴,男人的心 一、清官難斷家務事
結了婚的女人在跟別人提及家庭與幸福感時,往往有兩個極端,要麼對外人大談幸福,盡管內心委屈已經累積無數,但還是願意笑著說,我很幸福;要麼直接將委屈傾吐出來,甚至難免添油加醋,恨不能把自己說成天下最悲慘最受罪的婦人。
好在方筱言和夏惜文是姐妹,彼此將心裏的委屈如數傾吐之後,換來的除了彼此深深的憐憫,更多的還是給對方鼓勵。
“或許婚姻就是這樣吧,它不同於戀愛,稍有不合就可以一拍兩散。”方筱言歎口氣。
夏惜文跟著點頭,“是啊,都說婚姻是兩個家庭之間的事,絕非兩個人的事,看來這話是有道理的,唉,認命吧。”
方筱言看著被婚後日漸消瘦的表姐,心中湧起一陣疼,做為她曾經的偶像,這個曾經愛得風風火火的女子,披上婚姻的外衣之後沒有得到應有滋潤,如今,竟兀自萎謝。
“姐,別跟公婆過不去了,他們早晚要走的,以後的日子還是你跟鄭斯年過,相信會好起來的。”
夏惜文對此也深信不疑,“是。我也是這樣想的。我也是這樣堅持的。”說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接著說:“我這個舊社會的媳婦該回去準備午飯了,不然又要被說不懂規矩。”
聽得出,表姐是想得開的,方筱言的心也就放下了,恰好林湧泉打來電話,問她幾點回去,她也就順水推了個人情。
本來隻是夫妻間的常事,哪個晚歸另一個就問一聲,可這一幕在夏惜文看來卻是那麼地難得,甚至有些羨慕地說:“你倆還在蜜月期呢,真幸福,晚回去一會兒就有電話追出來,不象我,就算今天不回去,也沒有人會問一問。”
“怎麼會?”方筱言質疑地問:“那個鄭斯年對你真的那麼放心嗎?”
“誰知道是放心還是死心。”夏惜文又歎氣,“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婚前愛得轟轟烈烈,婚後卻突然發現愛不動了,特別是他父母來住這兩次,我發現我對他根本不了解。”說完,仿佛怕方筱言再追問原由,又補充了一句,“或許這就是閃婚後遺症吧!”
看著表姐一個勁兒地衝自己解釋,方筱言立即明白,自己不能再追問下去,這個要強的女子不喜歡被追問,更何況,家事本來就是清官難斷,自己知道得越多除了增加對方的痛苦感,一點多餘的作用也沒有。
揮手道別,夏惜文匆匆趕往菜市,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如今被婚姻磨練得能跟菜販子為了一毛錢侃上半天價,買了肉和菜,記起公婆喜歡吃海鮮,又匆匆往海鮮市場跑,一小路跑下來,竟覺得氣都有些喘不勻了,身邊有車駛過,差一點刮著她,一個回身,夏惜文剛想嗬斥,卻突然發現,車窗裏探出來的臉很熟悉。
那是單位的同事,從市場路過,看著像她,特意把車停下來打聲招呼。
“小夏,真的是你呀?你還親自買菜做家務嗎?可真是賢惠哦,老公呢?他怎麼舍得你提這麼多的菜?”
本是一句玩笑話,夏惜文卻羞得想找地縫鑽進去,幾年同事,哪個不知道她曾經是對廚房最抵觸的人?
已經撞上,躲是來不及,也隻好敷衍著笑,“沒辦法,老公是心疼,但公婆來了,想表現一下嘛,嗬嗬,有事你就先走,這裏車可不容易停呢。”
幾乎是用逐客令的形式吱走了同事,盡管對方一再誇她賢惠,但這話聽進耳朵裏,怎麼都覺著很刺耳。哪個女人願意進廚房,天天被油鹽熏染?哪個女人不希望老公時時刻刻陪著自己?哪個身為白領的女人願意被同事笑談成家庭婦女?可是,她夏惜文做夢的年齡過去了,自踏進婚姻這道門,所有幻想的權利早就被剝奪了去,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究竟是自己成熟了?還是婚姻已經將她逼進了一扇特殊的窄門,進得去卻出不來。
越想越覺得心裏憋得慌,氣息喘不勻,手裏提得東西猛然間重了那麼多,委屈也跟著噴湧而來,夏惜文快承受不住,索性站在路邊,不想動,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潮,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要回家的渴望,匆匆而過,沒有一個人去注意她,去了解她,更沒人知道,此時站在路邊的這個女人有多麼地害怕回家。
站了很久的夏惜文最後做了一個決定,打電話給鄭斯年,不管怎樣,此刻她需要他的安慰,他的支持和力量,她不敢想,如果沒有他,回家麵對兩個無法溝通的老人,這生活還有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騰出手來摸出手機,打過去好久,對方才接起來,聽到要讓自己去接她時,鄭斯年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懶得動就自己打個車回來吧!”
“你在家做什麼呢?”夏惜文十分不滿這樣敷衍。
“我在家跟爸媽正說話呢,就這樣。”鄭斯年匆匆收線,不再給她追問的機會。
電話掛斷那刻,夏惜文覺得,自己心裏有扇門也被人狠狠地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