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一分鍾抱緊(2 / 3)

驕陽烈日下,她像一簇燃燒的火焰,隨著發動機轟鳴聲響起,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周知意在計時排位賽中名次靠前,因此在一回合預決賽中占據了不錯的出發位置。

她當仁不讓,保持著領先之勢,跑過了七圈。

到第八圈,賽況更加激烈。

梨溪國際賽車場全長共有十九個彎道,每個彎道都是超車的好機會,尤其是半徑相對較小,過彎速度慢的低速彎。

比賽進入到尾聲,周知意在尋找機會超越前車的同時,也要時刻留意後方伺機超車的車手。

然而,比賽本身就是一個瞬息萬變的過程,難免會發生令人始料未及的意外。

第十圈,最後一個低速彎,後車轉向過度,在過彎超車的時候撞到周知意的車尾,導致周知意的後輪失去抓離地,賽車向賽道外漂移。

周知意緊急打方向操作車把,可撞擊力度太大,她幾乎與身後車手一齊摔下賽車。

人摔下機車,可車還未停,依舊保持高速運行。眼看終點在即,前方車手一個一個越過終點,周知意下意識地緊攥著車把,整個人被車拖著在賽道上快速滑行。

觀眾席上一片喧嘩聲,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到了她身上。

即使隔著賽車服和護具,膝蓋和小腿依然被摩擦地生疼,周知意唇角抿成一線,目光堅定地望著終點,沒有撒手。

還有不足三十米的距離,再咬牙堅持一下,她就可以衝過終點。

然而,賽車最終還是偏離賽道,衝出了緩衝帶。周知意迫不得已地鬆開了手。

膝蓋刺痛,她平躺在草地上,大汗淋漓地喘氣。耳邊有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應該是工作人員過來了。

心髒還在高頻率跳動,周知意筋疲力盡地抬手,想要摘下頭盔,一個人搶在她之前,摸到了頭盔下的搭扣,幫她把頭盔摘了下來。

暴躁的責備隨即入耳:“周知意,為什麼不鬆手?你還要不要命了?!”

周知意抬眼,撞入陳宴黑沉慍怒的眸中。

陳宴半跪在地上,一手抱著她,低頭查看她的情況。

他麵沉如水,眼睛發紅,似乎隨時能噴出火來。

她翹唇,笑了笑:“放心,這種賽道和這種程度上的拖行一般要不了命。”

她盡力輕描淡寫的語氣反而更深層次地點燃了陳宴的怒火。

“要不了命就可以不顧安危了?非要像在西藏那次骨折住院才能滿意?周知意,你幾歲了?懂不懂得責任兩個字怎麼寫?你就這麼糟蹋自己的身體……”

他暴怒著,一字一句罵得不留情麵,那冷厲如刀的神情,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掐死在懷裏,周知意卻在他的罵聲中漸漸凝固了笑意。

“你怎麼知道?”她嗓子發緊,壓著聲音重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西藏骨折住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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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有賽車服和護具的保護,由於拖行摩擦,周知意還是受了點輕傷。

賽車服膝蓋處已經被磨破,裏麵皮膚沾上汗液,火辣辣地疼。

周知意一隻手撐著陳宴的臂彎想要起身,被陳宴毫不猶豫地抱了起來。

他大步抱她走進賽區設置的臨時醫療室,醫護人員隨即過來。

因為不確定她腿部被擦傷的麵積範圍,又擔心強行脫掉賽車服會觸碰到傷口,醫生直接沿著膝蓋處的破口將她的賽車服剪開,露出裏麵斑駁一片的皮膚。

膝蓋幾乎整個被擦傷,表層皮膚破掉,露出一片紅紫,滲出點點血跡,再往下,小腿處也有一道七八厘米長的破皮。

周知意放心地舒了口氣。過來的路上一直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她心裏隱隱有些擔心,現在才放下心來。

雖然擦傷的地方看上去有些嚇人,但好歹沒傷到筋骨,情況並不算嚴重。

醫生幫她清理傷口。碘酒觸及到破皮處陣陣刺痛,她別過臉,暗自咬牙,表情平靜地看向陳宴緊蹙的眉頭。

“醫生都說了沒有大礙。”她碰了碰他的衣擺。

陳宴垂眼,和她對視,眼底一片陰鬱,表情並沒有好轉,滿是暴雨天黑雲沉沉的壓迫感。

周知意自知理虧,扯唇對她笑了笑。下一秒,被他牽住手指。

“疼就叫出來。”

她心口一軟,連音色都不自知軟了一分:“哪有那麼矯情。”

傷口很快被處理好,周知意輕呼口氣挪動右腿,聽到醫生憂心道:“她的傷口倒還好,你的傷口需要趕快處理一下。”

還有誰受傷?

周知意訝然抬眼,循著醫生的目光,看到陳宴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

陳宴神色並無異常,左手背在身後,恰在她視線的盲區。

她向後挪了挪身子,在看清他手背的那一刻,表情忽變。

陳宴半隻手都被鮮血糊住,兩道血跡蜿蜒著向下,堪堪停在骨節上,一片觸目驚心。

周知意後知後覺地再次嗅到血腥味。

原來一路上那隱隱約約的血腥味都來自他的左手。

她心髒被緊緊揪起,陣陣悶疼。

“你手怎麼回事?受傷了怎麼不說?!”

周知意幾乎一躍而起,掙紮著跳到陳宴身側,去拽他的手。

她柳眉橫豎,唇角緊繃著,表情嚴肅得不行:“在哪傷的?我看看。”

陳宴不甚在意地垂眼,“小傷,不嚴重。”

“血都流成這樣了還不嚴重?”周知意聲量都抬高了幾分:“陳宴,你是不是想要氣死我?”

陳宴目光悠悠落到她腿上:“……這話應該我來問你。”

“……”

醫生幫陳宴清理掉血跡,露出原本的傷口。

是一道足有四厘米長的劃傷,在手背上囂張地傾斜而下,皮膚被劃開,露出裏麵的血肉。

醫生緊急幫他縫針,周知意眉心緊緊擰著,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針頭,臉上毫無血色。

“幸虧傷口不深,如果傷到下麵的血管和筋骨就麻煩了。”醫生感歎。

這句歎息落到周知意耳裏,像一把鈍刀,一下一下剮磨著心口。

“到底怎麼傷到的?”她顫聲又問。

陳宴半垂著眼皮,對於此事完全沒有印象。

看到周知意摔車的那一瞬間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攫取了,剩下的舉動全都是憑直覺在做,隻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根本沒有留意到手背是在什麼時候被劃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