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宴捏了捏眉心,一言不發地轉過身來,周知意眼睛捂得緊實,沒留意到他耳後那一片微微泛粉的皮膚。
直到額頭被他指節輕敲了下,她才訕訕放下手,把擱在窗台上的碎冰冰遞過去:“……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要不要吃碎冰冰?”
陳宴垂眼看著她手裏的旺旺碎冰冰,沒接,果然還是個小孩。
視線不著痕跡地移到她臉上,他眼底浮起一絲毫無察覺的笑意:“不和小朋友搶東西。”
“說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小朋友。”周知意不滿地咕噥了句,拿碎冰冰敲在他手背上,用行動表示抗議。
她力道不大,敲上去也不疼,悶悶的一下,陳宴手掌沁涼,心底也隨之微微一動。
“在我眼裏是。”他低笑了聲,把碎冰冰從她手裏抽走,抬腳往外走。
好吧。
周知意目光追著他的背影,輕輕舔唇,舌尖上滿是冰涼的甜味,陳宴已經越過她徑直向廚房走去。
她三步化作兩步追上他,看著他把碎冰冰放到冰箱裏,倚著門框說:“也不是不行。”
“什麼也不是不行?”陳宴合上冰箱門,轉頭看她。
“做你眼裏的小朋友,也不是不行。”周知意笑著,滿眼澄澈的水光。
“多久都行。”
陳宴眸光微微一晃,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皮。
—
周知意亦步亦趨地跟著陳宴轉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
“車鑰匙給我一下。”她把吃完的碎冰冰包裝殼丟進垃圾桶,朝他伸出手。
“做什麼?”陳宴問。
“拿下身份證。”
高考結束那天,她隨手把裝著證件的透明文件夾丟進了副駕前的儲物格裏,一直忘了取出來。
外頭日光正烈,大片刺眼陽光曬到庭院裏,水泥地被蒸得微微發燙。陳宴朝外瞥了眼,車鑰匙在手裏晃了圈,“在這等著,我去拿。”
周知意看著他大步走進陽光下,背影很快消失不見,才收回視線,心有餘悸地拍了怕胸口。
沒想到他連身材都是精準踩在她的審美點上的,簡直要了命了!
陳宴把文件袋遞給周知意,“身份證收好了。”
“嗯。”周知意從不受控自動回放的陳宴的裸br背裏回過神來,“當然要收好了,明天還要用呢。”
“明天?”陳宴問:“做什麼?”
“找了個兼職。”周知意說完,立即補充道:“你放心,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兼職,就是去麥當勞打工,和思思一起。”
陳宴眉心皺了皺,“你想兼職,可以來花店。”
“不要。”周知意把身份證拿出來放進口袋裏,“你那花店根本就不缺人,有林吉和嚴波就夠了。”
“怎麼不缺人?”陳宴麵不改色道:“還缺一個。”
周知意:“缺個什麼?”
“缺一個,”他微微停頓下,“陪老板解悶的小孩。”
“……”
周知意想笑,笑意浮上眼底又覺得不對勁,聽上去怎麼那麼像個寵物呢?
她皺了皺鼻子,咕噥道:“我又不是你養的小狗。”
陳宴拉出張椅子在她對麵坐下,想了想說:“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招你和蔚思做暑假工。”
“為什麼不想讓我去麥當勞?”周知意傾身向前,瞪大眼睛看著他:“不放心?不想讓我辛苦?還是——”
她唇角揚了揚,音調壓低了些,貓爪似的似有若無撓著人的心:“——心疼我呀?”
陳宴沒說話。
她眨了下眼睛,眼底還是帶著笑:“陳宴,你真的不用這樣對我,不用擔心我,也不用心疼我。你沒來南城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生活的,一樣生活得很開心。”
“你越這樣對我,我越覺得我們之間不對等。”她想了想,還是坦誠布公地說出口:“相比於同情和庇護,我更想平等地和你在一起。”
“……”
一口氣把話說完,她才後知後覺湧起幾分不好意思,說不清是因為這些話,還是因為那句和你在一起。
陳宴沉吟良久,“好。”
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