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第一秒,肚子就有聯動效應一般,餓了。
周知意斜倚著車窗,明目張膽地看陳宴的臉。
兩旁霓虹快速閃過,忽明忽暗的光影在他側臉上繞過,映著他那冷峻的眉眼更顯深邃。
她眨了眨眼,想到那個僅屬於兩人的跨年夜,唇角輕輕翹起來。
一種充滿希冀的甜意在心裏絲絲盤繞。
她舔了舔唇,正想收回目光,前方紅燈亮起,陳宴在踩下刹車的同時偏眸朝她看過來,正巧逮住她的視線。
他靜靜打量她片刻,眉心動了動,傾身湊近了些,“眼角是什麼?”
“啊?”周知意心裏霎時一緊,第一反應是眼妝沒有卸幹淨,坐在後排的蔚思和丁以南同時坐直了身子。
周知意機械地眨了眨眼皮,感覺有點癢,正想粗暴揉眼,陳宴修長的手指已經靠近過來。
“閉眼。”
周知意像被他那低沉嗓音蠱惑,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指尖微涼,在她睫毛上輕輕一捏,周知意隻感覺眼皮微微一癢,他的手已然離開。
是一根細細的睫毛,他捏著,擱在了她的掌心裏。
周知意輕呼口氣,握緊了手心,被他觸過的那片皮膚還在細細密密地發癢。
車駛到尚武巷附近,轉了個彎,朝著另一條街道駛去。
周知意看著窗外問:“我們去哪?”
“不是餓了?”陳宴淡淡掃她一眼。
周知意心虛,梗著脖子嘴硬道:“我沒有。”
“肚子都叫兩次了。”陳宴沉聲促狹。
“……”
周知意閉了閉眼睛,尷尬地撇過頭去,照著不爭氣的肚子悶悶打了一拳。
耳畔傳來陳宴的一聲輕笑,聲音極低,從喉間輕輕溢出。
有點性感。
牧馬人最終停在了一家豆花烤魚店的門外,冬天夜深,店裏隻剩兩桌客人。
他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員送上菜單,陳宴隨手推到周知意麵前。
周知意順手往對麵丁以南和蔚思中間一推。
丁以南捏著鉛筆,“一姐,你吃麻辣還是香辣?”
周知意不假思索:“不辣。”
“呦,你轉性了?我記得你不是無辣椒,不烤魚的嗎?”丁以南詫異道。
“太晚了,吃清淡點。”周知意清了清嗓子,悄悄瞥陳宴一眼:“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特別愛吃辣。”
陳宴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朝她側臉輕掃,不知道是不是周知意的錯覺,恍惚中看到他眼底浮動的清淺笑意。
他曲指敲了敲桌麵:“辣的不辣的各來一份,吃不完打包。”
—
晚上,周知意洗完澡,鎖上門在房間裏數錢。粉紅的毛爺爺,一共十張,拍攝閨蜜主題掙了五百,臨時加拍個人藝術照老板又單獨給她加了五百,她從裏麵抽出四百塞進兜裏,打算明天給丁以南,作為他充當經紀人兼助理的報酬,把剩下的六百塊錢放進小金庫裏。
周知意第一次體會到當“平麵模特”的好處,比她以前在夜市端盤子,在台球廳看場子來錢快多了,又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唯一可惜的是,這份兼職時他們撿漏撿來的,下次可就沒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好運了。
讓周知意意外的是,沒隔多久,丁以南又找到一個類似的拍攝工作。
這次對方開價足足是那家攝影工作室的四倍。
上次拍攝嚐到甜頭之後,丁以南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經紀人,迅速轉變了兼職方向,隻往這種兼職模特、簡直站台的工作上去找。
他關注了一個本地的約拍貼吧,瀏覽了幾天,幫她們找到了這個新的約拍兼職。
之前不關注不清楚,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上次的影樓拍攝給開出的不過是個白菜價,他們三個菜鳥還像撿到寶似的沾沾自喜了好幾天。
每人兩千,內景加外景四個主題,丁以南掰著手指算了算,每個月拍攝個兩三次,周知意和蔚思甚至都能自力更生大學的生活費了!
而且因為第一次拍攝時他留了個心眼,自己拿著手機在旁邊偷拍了幾張,又問老板要了幾張底片,這次把底片發給對方公司後,對方沒提要試鏡的事情,直接就和她們定了拍攝時間。
他把這個消息告訴周知意和蔚思,三個人興奮地去吃了頓烤肉慶祝,舉著可樂把杯子碰得叮當響,慶祝未來同富貴共發財。
“一姐,等你倆紅了,我就是你們的經紀人兼助理!”丁以南拍著胸脯保證。
“還要兼任我們的司機。”周知意說。
“再兼任廚師。”蔚思又說。
“行!”丁以南壯誌滿懷,“我就是你們的保姆,360度全方位的貼身管家,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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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找她們約拍的是一家藝術文化公司,約定的拍攝時間在寒假的第二天。
周知意起了個大早,收拾妥當之後和丁以南、蔚思一起去公司。出租車在一座寫字樓外停下,丁以南照著對方發來的地址,帶著他們七拐八拐進了寫字樓後麵的一條背街。
街道有些舊,兩邊是商鋪,開著許多快餐店,各種早餐味道撲到路中央,許多白領打扮的年輕人在這邊買早餐,和他們學校後麵的美食街差不多,不過綠化和衛生都要差上一些。
再往裏走,是一家配鑰匙的小店,旁邊是一家紋身店,紋身店向右拐,周知意看到一個二層的門麵,卷簾門向上卷起,裏麵是兩扇對開的玻璃門,旁邊掛著個招牌:麗景藝術文化公司。
一樓很冷清,周知意隔著玻璃門朝看到了前台,拽了拽丁以南的袖子:“確定是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