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如往常一般在分岔口和蔚思分開,周知意大步往家走,一抬頭,倏然間看見前麵拐角處一閃而過的熟悉身影。
陳宴?
腦內的小雷達滴滴亂叫,她飛奔著追了過去。
大步追到路口,拐彎進去,周知意一眼看見走在前方不遠處的陳宴。
他脊背挺拔,姿態懶散,一手抄著兜,低頭看著手機,信步閑庭地在前麵晃悠著。
周知意踮著腳尖,悄悄靠近,手指輕輕戳了下他的肩。
“欸!”
陳宴回頭看見她,神情平靜:“放學了?”
“嗯。”周知意點點頭:“你在這裏做什麼?”
“散步。”陳宴眉眼微斂,覷她:“這麼不明顯嗎?”
“哦。”周知意摸了摸鼻子,拽下耳機,把MP3往口袋深處藏了藏,“你的作息還挺健康。”
“像個老男人。”
陳宴:“……”
這晚之後,周知意走在路上便格外留意四周,又偶然遇到了陳宴幾次。
他散步的時間非常規律,每次都是在她晚自習放學的那個時間段。有一次她才剛走到大路口就遇見他,還被丁以南拽著蹭了他一頓宵夜。
這樣的次數多了幾次後,周知意漸漸產生了別的想法。
周二,再又一次毫無意外地偶遇了陳宴後,她假裝隨意地和他閑聊,話題七轉八轉,就扯到了蔚思身上。
“說來也巧,蔚思她爸和我打完架沒多久就搬到工廠宿舍裏去了,最近都沒回過家。聽說是他在外麵得罪了什麼人被人盯上了,人家半夜跑到他家門外丟石頭認門,嚇得他連家門都不敢進了,你說這是不是惡有惡報?”
她仰著頭,悄悄觀察著陳宴的反應。
陳宴視線漫不經心地落在手機上,像是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好半晌,才輕慢地“嗯”了聲,“大概吧。”
他的神情太過稀鬆平常,完全看不出什麼破綻,周知意搜腸刮肚地想再試探他幾句。
他卻已經收起手機,偏頭朝她看了過來,目光在她臉上悠悠漫漫地定格幾秒,“你是不是胖了點?”
“我……”
周知意所有的語言都被噎回了嗓子眼,眉眼耷拉下來,氣急敗壞道:“不是我胖了,是你的眼睛變小了!”
她哼一聲,氣呼呼地甩開他大步往家走。
陳宴慢條斯理地跟在她身後,眉梢微展,輕勾了下唇。
沒想到那晚隨便拿幾個石子“恐嚇”一下,還陰差陽錯地把蔚長林嚇進了工廠宿舍。
也好,省了他不少事。
這段時間天天明裏暗裏地踩點“散步”,都快把他這輩子的散步額度耗光了。
周三放學,沒遇到陳宴。
周四放學,沒遇到陳宴。
周五放學,依然沒遇到陳宴。
周知意回到家,放下書包跑到後院去敲陳宴的窗。
“砰砰砰砰”敲了好幾下沒有反應,她狐疑著轉過身,驀然聽到頭頂傳來清冷的一聲“喂”。
她腦袋轉了360度,往後退兩步,退到院子中央,抬頭向上看。
陳宴正懶散地窩在屋頂平台的躺椅上,修長的雙腿搭在一起,雙臂枕在腦後,帽子蓋在臉上,隻露出冷肅窄峭的下巴。
如水夜色靜謐地撲蓋他滿身。
周知意笑了起來:“你在上麵幹什麼?”
陳宴嗓音慢沉:“乘涼。”
她笑吟吟地觀察著他:“不散步了?”
“嗯。”陳宴似笑非笑地:“想換個年輕點的休閑方式。”
“哦。”她點點頭:“我爺爺生前也愛躺在屋頂上乘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