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跟沈一飛都重生了,他們的命運,秦渝的命運,也許還有其他人的命運都發生了變化,如今再多一個周家成也不足為奇了。
覃秀芳收拾起紛亂的思緒,提醒還在八卦的米嫂子:“老師來了,先上課吧。對了,米嫂子,回頭把你們的筆記借給我抄一下。”
“成。”米嫂子一口答應,見老師進來上課了,也閉上了嘴。
覃秀芳缺了好幾天的課,感覺有點吃力,上課全神貫注,一點都不敢走神開小差,沒發現不少人對著她的背影竊竊私語,都在討論周家的事。
三節課下來,時間已經到了九點,好在如今天氣暖和了,走夜路也沒風雪天那麼難受。
出了教室,吳峰和石大頭已經等著了。
“走了,大妹子。”吳峰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聽說你前幾天去辦事了,事情辦好了嗎?”
覃秀芳點頭:“辦好了,又要麻煩你們了。”
吳峰嘿嘿直笑:“大妹子哪裏的話,咱們之間還用說這個嗎?”
“就是,對了大妹子,你聽說周家成被抓的事了嗎?”素來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的石大頭竟然主動問這個。
覃秀芳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笑著說:“聽米嫂子說了一些,到底怎麼回事?能說嗎?不能就算了。”
吳峰歎了口氣:“也沒什麼不能說的,現在還沒公開,但聽說過一陣子要給咱們全軍和所有的家屬上思想教育課,肯定是他們犯了這方麵的事唄。估計等調查結果出來,部隊會公布的。”
“這樣啊,那咱還是別瞎打聽了,等部隊的公示吧。”覃秀芳笑道。
吳峰順勢換了個話題:“聽說了嗎?五月一號那天頒布了咱們新中國第一部法律。”
對於這個,覃秀芳到底經曆過一回,比吳峰更清楚:“你說的是《離婚法》吧?”
“對,你也看到了昨天的報紙嗎?”吳峰立即問道。
覃秀芳笑著說:“對,我掃了一眼。”
她說謊了,其實是她上輩子親曆了這個事,因為出了這個法律後,他們鄉下有個女人吵嚷著要離婚,婆家娘家、村裏的婆婆嬸子嫂子挨個上陣勸她別犯糊塗,這個事鬧得十裏八鄉都知道,特別轟動。
至於最後到底離還是沒離,覃秀芳就不得不知了。
吳峰撓了撓頭:“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啊。說不定咱們家屬院又要掀起離婚的熱潮了。 ”
“這倒未必。”覃秀芳有不同的看法。這會兒男女地位差距還比較大,而且女人沒繼承權,沒財產,除非是逼到沒辦法了,沒幾個敢輕易提離婚的。而男人們嘛,要離的已經差不多都離了,剩下的都是打算安生過日子的,不會出現他所說的這種情況。
聽了她的理由,吳峰笑道:“大妹子,你說得對。哎,也不知道這個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覃秀芳悠悠地歎了口氣:“結婚自願,離婚自由,真正能做到這兩點,自然是好事!”
聞言,吳峰詫異地看著她,畢竟她就是“離婚自由”的受害者。
察覺到吳峰驚訝的眼神,覃秀芳笑了笑,沒有多說。男女立場不同,從小接受的觀念和教育也不同,他不會理解的。
就像離婚這個事,如果周家成對她抱有一絲善意,能念及在他走後,她替他照顧父母,幫著周大全撐起周家的份上,妥善安置她。她不會怨他,因為他們確實不是一路人,在一起也是不會幸福的。她自始至終恨的都是他們的欺騙、利用和自私。
說話間,已經到了旅館。
吳峰和石大頭停下腳步:“大妹子,我們就先回去了。”
“好,辛苦你們了。”覃秀芳衝他們點了點頭,等他們轉身回去後,她抬頭看了一眼旅館的方向,裏麵的燈都熄了,估計是睡了。這麼晚了,去看沈一飛也不合適。
覃秀芳扭頭直接回了自己的房子,剛拿出鑰匙準備開門,忽地,一道黑影衝了出來,嚇得覃秀芳連忙後退好幾步:“什麼人?”
“秀芳,是我,別怕。”周大全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看不清楚他的臉,覃秀芳的聽覺越發的靈敏,她發現,周大全的聲音充滿了諂媚,再不是她記憶中了那個威嚴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過來是為了什麼。覃秀芳慢慢往後退了兩步,靠著牆,一邊悄悄去摸堆在牆邊拿來引火的木柴,一邊冷淡地開了口:“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大全輕輕拍了拍懷裏的周立恩:“立恩,叫娘,你不是一直喊你娘嗎?”
周立恩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娘……”
這語氣明顯帶著生疏和不確定,覃秀芳再度聽到這個久違的稱呼,有些恍然,又覺得有些好笑。小孩子記性並不是特別好,大半年沒怎麼見過她,對她已經沒有往昔的親昵和依賴了。
也好,要是周立恩還一直軟乎乎的纏著她,那還挺難辦的。
“不要這麼叫我,我還沒有孩子。”覃秀芳冷淡地表明了態度。
周大全這人不愧是周家人,臉皮承襲了他們家的傳統,一點不覺得尷尬,自說自話:“秀芳,立恩一直挺想你的,怕打擾了你,我們才沒帶他來看你……”
“挺好的,你們做得對,請繼續保持。”覃秀芳一口截斷了他的話。
周大全發現拿周立恩沒法打動她,換了個思路,吸了吸鼻子,老淚縱橫地說:“秀芳啊,家成和你娘還有小蘭的事,你聽說了吧?你能不能求求你哥,放了他們吧,家成對不住你,但我們家好歹也把你養大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還好意思拿過去來說事,覃秀芳被氣笑了,手死死捏著木柴,冷笑道:“周大全,你們把我養大的?10歲我去了你們家,就負責洗衣洗碗做飯,寒冬臘月,你們全家的衣服都是我拿到河邊洗的,白天還要跟著山上丟種子、除草,等我14歲,劉彩雲說身體不好,就在家休息了,我跟個男勞動力一樣,天天上山插秧打穀挑擔子,哪樣沒幹?你們把我養大,說這句話你不虧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