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雲的段位顯然沒周家成高,還以為兒子真的理解她了。抹了一把眼淚,她哭訴道:“一開始我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讓我們給他帶頓飯,一件衣服就給咱們幾塊銀元。我們窮怕了,一家子擠在兩間小屋子裏,沒日沒夜的糊火柴盒,連肚子都填不飽,還有個沒爹沒娘的大孫子要養,我跟你爹又一把年紀了。看到隻用一頓飯和一件衣服就能換幾個銀元,娘能怎麼辦?娘也是沒辦法啊……”
劉彩雲唱作俱佳,哭起來真像那麼回事。
但在場的戰士都不為所動,這年月誰不苦呢?他們冒著生命危險打仗,鏟除土匪和反動分子,確保一方平安,最後換來的卻是自己人從背後插刀。
要不是毛政委明察秋毫,早有了防備,這次隻怕他們就要中計,不知會死多少人。
所以麵對劉彩雲的哭泣,大家都升不起絲毫的同情心。
見她承認了,毛政委也不想聽她哭她有多難了:“把他們三個帶下去,分開審訊。”
聽到這話,劉彩雲懵了:“不,我都已經知錯能改,坦白了,你們,你們怎麼還要抓我啊?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家成,你救救娘啊,娘一把年紀了,你救救我……”
周家成不做聲,他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拿什麼去救她?與其在這裏大喊大叫,還不如留點力氣應付接下來的審訊。希望能看在他坦白的份上,稍微從輕處罰。
他站了起來,認命地被兩個戰士押了出門。
周小蘭嚇得渾身發抖:“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不關我的事啊,都是我娘讓我做的,這不是我的本意啊,請你們相信我。”
“你個白眼狼,以前吃香喝辣怎麼不說,現在出了事就什麼都推到我身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我命苦啊……”劉彩雲不肯走,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潑耍橫,把鄉下吵架的那一套拿了出來。
押送她的兩個戰士都很年輕,十八\\九歲的小青年,扛不住這樣不講理又豁得出去臉皮的大媽,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處理。
秦渝見了,冷聲吩咐:“通敵叛國拒不受捕,就地處決吧!”
郝豐立即拿起了□□,扣動扳機。
這一聲響宛如催命符,嚇得劉彩雲渾身發抖,當即爬了起來,再也不敢撒潑了,前所未有的好說話:“我……我聽你們的,我配合你們,你們問什麼,我都招,我說實話!”
“帶下去審訊。”秦渝麵無表情。
母子三人被押著帶了下去,周家成低垂著頭,麵無表情,劉彩雲母女倆邊走邊哭,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
都是在家屬院裏住過的,大家都認識,看到這一幕意外極了,紛紛討論:“咋回事?劉彩雲他們一家子被抓了起來?”
“不知道啊,看樣子是的,他們犯什麼事了?”
“不清楚,周家成犯了軍紀還說得過去,他娘和妹妹能犯什麼事啊?”
“誰知道呢?部隊總不會胡亂抓人,冤枉人。”
“也是,回頭問問我們家那口子,他肯定知道點什麼。”
對哦,可以回去問自家男人。
家屬們議論,看到這一幕的士兵們也覺得奇怪極了,私底下特別不解。
吳峰問石大頭:“你說周家成他們一家因為什麼被抓啊?”
石大頭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憨憨一笑:“俺不知道,是不是犯事了?”
“這還用你說啊,沒犯錯誤不可能抓他們!”吳峰翻了個白眼,他問誰不好,偏偏問這個腦子一根筋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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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後,毛政委疲憊地坐回了椅子上,吩咐秦渝:“盡快盤查清楚,劉彩雲母女身上是否還有其他線索,一定要調查仔細。”
“是。”秦渝應聲。
頓了片刻,毛政委又說:“打地盤難,守地盤更難。這件事給我們大家敲響了警鍾。敵人是不甘心就這麼失敗的,隻要沒徹底消滅他們,他們就可能卷土重來,大家一定要引以為戒。以後不但要提高我們戰士的防範意識,同時也要提高家屬的思想覺悟。周家成這個事,等塵埃落定後,整理出來,給全部隊所有人,從戰士都家屬,都要開展一堂思想教育課,提高大家對敵特分子了解,加強大家的防範意識。我不希望咱們的戰士或是百姓再被敵特分子滲透利用,又造成周家成這樣的悲劇了。”
秦渝點頭:“我明白了,這就去安排。”
毛政委擺手:“去吧,人心浮躁,盡快將這件事查清楚,公布出來,以儆效尤,也給大家提個醒。對了,周大全那邊還派人跟著嗎?”
“派了,根據我們的調查結果顯示,他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這個事,也沒跟敵特分子接觸過,對方恐怕不會找上他。”秦渝說道。
毛政委也清楚這一點,但謹慎小心總沒錯:“先盯著,他跟哪些人接觸過都記錄下來。”
秦渝頷首:“好的。”
***
提起周大全,如今正苦逼得很。
不過一個上午,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大房子,銀元都沒了,老婆女兒還被抓了,周大全完全懵逼了。
他在自家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幾次都試圖找個地方爬進去,但他們當初買的這個房子太好了,圍牆有一人多高,他年紀不輕了,周圍又沒什麼助力的,根本爬不上去。
試了幾次,都爬不上去,周大全環顧了四周一圈,隻得暫時作罷,牽著孫子茫然地站在巷子口,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兒去!
過了許久,他忽然想起了周家成。
對啊,他們家成也是當兵的,怎麼說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總得通融通融。如今發生了這種事,也隻能指望兒子了,也許兒子還能將老婆女兒給放回來。他趕緊抱著周立恩就往部隊跑,跑到門口就被值班的戰士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