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裸官”之死(2)(3 / 3)

方東香頓時癱軟在地。此刻,在銀行監控室內看到這一切的馬天明,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其實,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那個盛小兵確實是個商人,但他有著官方的背景,是中紀委安插在香港的眼線之一,為國家打擊國際洗錢、出境賭博等犯罪活動提供情報。這件事情隻有羅升平和馬天明兩個人知道,他們被迫使出這種“釣魚執法”的招數,最終是為了正義。現在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方東香轉移的金額高達一千一百多萬元,這些錢很大部分是她和趙家春貪汙受賄得來的。方東香做夢都沒有想到,她轉賬的錢全部進到了紀委的賬戶上。

方東香被依法逮捕,在隨後的審訊過程中,她也像劉亞麗一樣避重就輕,交待一些皮毛的東西,對錢的來源等一些關鍵性的問題,總是以“記不得了”、“想不起來了”、“不清楚”來搪塞,後來幹脆一問三不知。審訊陷入僵持狀態之後,馬天明來到專案組,決定親自做方東香思想工作,他對方東香說:“趙家春是計劃好的,他的目的達到了,既全身而退,又坐擁佳人,而你為了他承受這一切不值得。”方東香默不作聲,心裏充滿了對汪佳佳的怨恨,否則現在該是她和趙家春在一起過著富貴逍遙的生活,自己今天走到這一步完全是那個女人害的,要是能夠見到她,非把她撕了不可。“那個狐狸精太可恨了!敢勾引我的丈夫,我非劈了她不可。”馬天明在金玟的交待中得知汪佳佳也是無辜的,至少在出國以前她對這一切不知情,便搖搖頭說:“這事怪不得汪佳佳,她是不知情的,在整個圈套之中,她可以說也是愛害者,現在是有家不能歸,過著東躲西藏的樣子,這種滋味恐怕也不好受。”方東香見馬天明為這個妖精說好話,冷笑說:“這都是你們工作的失誤,他們現在快樂逍遙,還不都是你們一手成全的?”馬天明聽出了方東香的弦外之音,心裏一動,但他故意不動聲色地問:“這事怎麼能怪到我們頭上?要是知道他想跑,我們肯定不會讓他出國的。”方東香不相信地說:“現在這事發生了,你們想推脫責任裝作不知道,我才不信呢,否則我怎麼被限製出境呢?”馬天明這下明白了,他笑著說:“本來現在你完全可以和趙家春一道在加拿大生活,而不是在這裏失去人身自由,你被限製出境跟我們無關,這個命令是趙家春下達給區公安分局的。”方東香哈哈大笑起來,說:“你在說笑話吧,我是他妻子,他怎麼會這樣做呢?”馬天明說:“他可能忍受不了你那一套做法,又不能跟你離婚,故而自己脫身後下令不準你走,他好和汪佳佳雙棲雙飛,不怕你來打擾他們。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把公安分局的材料調給你看。”方東香迫切地說:“我現在就要看。”

很快,材料調取來了,方東香看到公安機關呈送的文件上有趙家春親筆的批示,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渾身氣血翻湧,猛然喉嚨裏一聲怪響,吐出一口血來。“趙家春,你太歹毒了!你把老娘害慘了,你不得好死!”方東香大放悲聲。

馬天明知道此刻方東香精神崩潰了,安慰她說:“這種人值得你為他這樣嗎?他會承你的情嗎?說不定現在躲在哪裏笑你呢。”

這話刺激了方東香,她對馬天明說:“我說,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

根據方東香的交待,紀委專案組對金玟二次“雙規”,緊接著又對劉曉明采取了“雙規”措施。

一天上午,高陽的秘書也不見了,手機關機。高陽知道大勢不妙,最近自己熟悉的人一個一個被紀委帶走了,很顯然他們已經盯上自己了。方東香、金玟和劉曉明恐怕為了立功,把自己出賣了,不過,在那種情況下,也怪不得他們,關鍵時候為了自保就沒有忠誠可言了,更何況他們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高陽恨恨地想著,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航空公司一個朋友的電話,讓他替自己買一張到香港的機票。當他把身份證號碼告訴對方後,過了一會,那個朋友委婉地說:“高市長,對不起,您被限製出境了。”

高陽關好辦公室的門,煩燥地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最近政府大院裏傳言很多,都是對他不利的,有的說他是金水最典型也是級別最高的“裸官”,有的說他善於作秀其實是個大貪官,還有的說他風流成性,就是挨槍子也夠本了等等,不一而足,其中傳得最多的是他被中紀委的人帶走了。

往常,隻要市長一上班,找他彙報工作、辦事的人絡繹不絕,大多在對麵的小接待室裏排隊等著秘書按順序通知。最近一兩天,高陽雖說仍然忙著開會、布置工作,但他發現人們總是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他想越是關鍵時候,越要鎮定自若。所以他把工作日程安排得滿滿的,電視上每天都有他的身影,隻有這樣,那些傳言就會不攻自破,我高陽不是好好的還在當市長嗎?

現在秘書不見了,自己又被限製出境了,看來紀委的人就要對自己動手了。此刻,高陽羨慕起趙家春來,這狗崽子走了一著險棋但成功了,而自己現在成了籠中困獸、網中之魚,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他想起電視上那些受審的貪官,一個個涕淚交加、追悔莫及的樣子,就恨得牙根癢癢地,太沒出息了。人橫豎都是一死,自己就是死也不願意被人當猴玩,背上遺臭萬年的名聲不說,還得孤苦伶仃地老死在監獄裏,這樣做太劃不來了,不知這些人是怎麼想的?

外麵有人敲門,高陽側身對著門聽了會,聽見許多腳步聲響,心想他們終於來了。門外,政府辦公室張主任叫門:“市長,毛書記請你過去開會。”

高陽想此刻的通知開會恐怕就是抓自己,他推開窗戶看了看樓下,隻見政府門前的小廣場上停放著兩輛警車,還有穿著武警製服的人向政府大樓走來。張主任連連喊門,說:“市長,你開一下門呀,我知道你在裏麵。”

高陽始終沒有應聲,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毛建新打來的。高陽此刻心驚肉跳,看著電話機發呆,既想接又不敢接,那鈴聲聽起來像炸雷在他的心頭滾過,好不容易電話響完了,他的手機又響了,還是毛建新打來的,高陽又聽任它響完沒有接聽。

這時,馬天明在門外喊:“高市長,你開下門,我有話對你說。”

高陽想果然是個圈套,如果自己開了門,他們就會一擁而入把自己控製起來。可自己不應聲也不是事,萬一他們強行進來怎麼辦?想到這,高陽說:“馬書記,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馬天明說:“好,我等著你!”

高陽打開書櫃裏放著的一瓶好酒,邊喝酒邊提筆揮毫寫下一首詞:“天荒荒,地蒼蒼,我對天地敬一觴。醉裏且歌舞,醒時任顛狂。黃金不是長生藥,丹青難描發須霜。身後事,不思量,哪管他人痛斷腸?我今且乘黃鶴去,任憑世間話短長。”

一瓶酒喝了大半,地上也灑了一些,高陽踉踉蹌蹌地來到窗前,縱身從五層高的窗戶上麵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