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終極陰謀
添先發擬定的《關於在全市開展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工作的意見》經高陽審核後，高陽又單獨向毛建新進行了彙報，聽取他的意見後進行了修改，然後根據毛建新的意見，提交黨政聯席會議討論，會議一致通過了。
隨後，開展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工作的動員大會很快召開了，黃伯林主持會議並宣布成立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工作指揮部，高陽作動員報告，毛建新參加會議並發表了重要講話，他指出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關乎金水城市建設的大局、關乎金水招商引資工作的環境、關乎社會的公平與正義，必須堅持兩手抓，一手抓經濟建設，一手抓環境整治，兩手都要硬，通過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營造風清氣正的良好氛圍，提升金水的軟實力和對外形象。
動員會後，金水市政府發布了《關於在全市範圍內開展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工作的通告》，建築市場環境綜合整治工作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了。
旺達集團的推土機又開到了碧湖村村民那片“被征收”的土地上，並且組織大批社會閑散人員和一些兩勞釋放人員手持棍棒將阻攔的村民強行驅趕。村民們勢單力薄，隻好開著兩輛三輪車載了二十多人到區委門前上訪，將區委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趙家春指示公安民警將為首的劉二狗等人強行帶走，予以刑事拘留。這下激起了村民更大程度的義憤，他們醞釀更大規模的上訪。
老支書劉成龍找到區委辦公室的工作人員，要求見趙書記，那名工作人員冷冷地說：“趙書記不在。”
老支書不甘心，問：“那他什麼時候在？我有急事找他。”
工作人員鼻子裏“哼”了一聲，冷笑道：“趙書記就是有時間也不會見你的，全區這麼多事，他哪有時間見你一個群眾，何況你是來上訪找麻煩的，你就別做白日夢了。”
老支書見這人說話帶刺，氣憤地說：“年輕人，你不要在這裏敗壞趙書記的形象，上次在旺達他待人很和藹，幫我們向開發商討公道呢。”
工作人員笑得更響了，說：“我看你這個老人家年紀這麼一大把了，怎麼隻長年齡不長見識呢，當官的幾句話就給你灌了迷魂湯？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這樣，我給你指條路，你要是真想見他，就在他辦公室門口等，等會下班時候他就要出來。”
老支書聽了年輕人的話，將信將疑，難道趙家春當麵一套、背後一套麼？他承諾給自己的幾件事情沒有一件兌現，說好了旺達集團暫停擴建高爾夫球場現在出爾反爾，還有幫助解決村裏水源的問題也不了了之。
老支書越想越義憤填膺，他決心不見到趙家春勢不罷休。他敲門裏麵沒有聲音，看來肯定有人打電話告訴他了，於是老支書就堵在門口等著，心想不相信你下班也不出來。
正在老支書等的時候，不時有工作人員過來對他說：“老頭，趙書記不在，你在這等是白等，明天上午來吧。”“老頭，我們這裏下班了，要關大門了。”還有一名保安模樣的人過來要拉他走，老支書掙脫了他，說：“小夥子，我要見的是書記，哪有書記怕老百姓見他的？你要強行拉我就撞死在這牆上，反正我活了這一把年紀也值了，到時還要你們公家出棺材本呢。”
不多久，趙家春辦公室的門開了，他夾著公文包往外走。
老支書堵住了他的去路，說：“趙書記，你在裏麵啊？你為什麼不敢見我們？”
趙家春滿臉堆笑地說：“是老支書啊，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快請坐！”然後他親熱地拉著老支書的手到他辦公室坐下，並讓秘書趕緊泡茶。
老支書詫異地看著趙家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問：“趙書記，你真不知道旺達推平了我們的田地？村民們上訪後被公安抓走了幾位？”
趙家春說：“剛聽說了，你來就是為這事吧？”
老支書說：“是啊，我來找你就是為這事，趕緊下令放人吧，現在村裏亂成一鍋粥，他們準備明天到市裏上訪，如果市裏不解決這事，還要到省裏上訪呢。”
趙家春心裏冷笑，想幾個老百姓能成得了什麼氣候，來一個抓一個，現在真還得謝謝你這位老共產黨員，是你把他們的動向暴露了，等會我會安排政法委、信訪局和公安局的人明天圍追堵截，再抓幾個人堅決把這件事情鎮壓下去。想到這，他麵帶為難地說：“老支書，村民們要是像你這樣通情達理就好了，有什麼問題必須麵對麵的溝通解決，你弄個群體性上訪堵了區委的大門，影響了國家機關正常的工作秩序，這是觸犯了國家的刑法，現在公安機關介入處理是依法辦事，難道我這個書記能夠以言代法？我勸你還是回去吧，做做村民們的思想工作，讓他們遵紀守法，要相信公安部門會依法處理的。”
老支書沒想到趙家春如此巧言令色，氣憤地質問道：“就按你的道理，村民們堵門可以抓，但旺達集團組織不明身份的人強行推平了我們的土地，你為什麼一個人都不抓？上次你是如何向我們承諾的？”
趙家春心想你既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也沒有必要跟你兜圈子了，便說：“那塊土地已經由政府征收交由旺達集團擴建高爾夫球場，他們的行為是正當的，倒是你們漫天要價、無理取鬧，幹擾工程的建設，嚴重影響了南江在外商眼裏的形象，長此以往，誰還敢把錢往這投？我是承諾過不假，可我承諾是暫時停工，不是說就可以不開工了。你要是因為這個，我已經對你解釋清楚了，我還有接待任務，先走一步了。”說完就走。
老支書想待攔住，怎奈年老體衰、行動遲緩，等他擺開架勢時，趙家春已出門一溜煙走了。
“騙子！大騙子！”老支書一路走，一路罵，踉踉蹌蹌地回到了碧湖村。
劉小桂看見他狼狽回來，嘲弄地說：“老支書，當初我們可是聽了你的話才放了他一馬的，沒想到我們讓步，他們就拿我們當軟柿子捏。你現在算是看清他的本來麵目了吧？”
老支書捶胸頓足說：“我相信了他的話才導致今天的局麵，我對不起大家，明天早上我帶著你們去市裏上訪，拚著這把老骨頭不要也要把娃兒們救回來！”
劉小桂見老支書這下思想發生了轉變，不再阻止他們，也加入了上訪的陣營，笑道：“老支書，明天早上隻怕你出不了鄉裏就被抓起來了。現在你到村口看看，不時有幹部模樣的人在轉悠呢，他們就是監視我們的，一有風吹草動馬上組織力量對我們圍追堵截，不行就抓人，先抓起來也不會讓我們往上麵跑。”
老支書剛才進村的時候也看見兩三個人站在村口吸煙，其中一個人他認識，是鄉派出所的所長，他問那個所長幹什麼，請他到家裏坐坐，那個所長推辭說：“謝謝老支書，不了，我們有任務在身，改天到你家裏喝酒。”看來劉小桂說的不假，前兩年鄰村蓮花村進省上訪，在高速公路上就連人帶車給截回來了，還判了幾個為首的人。想到這，老支書倒吸了一口涼氣，問：“桂伢子，你說咋辦？”
劉小桂說：“我們大家都商量好了，今晚分頭行動，然後到市委門前集合。既然您老人家願意參加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您是老黨員，黨齡比這般當官的年齡還大呢，他們不敢把您怎麼樣的。”
老支書說：“這個方法好，他們這幫幹部隻會把住大路口，我們抄小路走出去，明天早上七點鍾前把市委大門堵住。”
早上七點多一點，毛建新乘車來到了市委，遠遠地就看見市委大門被一群村民堵得嚴嚴實實。
站在人群中間的是一位年約八旬的老頭，手中舉著一條橫幅，上麵寫著：“擁護中國共產黨，反對強占耕地”，旁邊幾個人拉著另一條橫幅：“上訪有理，立即放人！”。
毛建新心想這些農民也真有意思，本來要表達的是後麵的意思，非得在前麵冠上“擁護中國共產黨”，可能是怕被戴上“造反”的罪名。幾千年的中國曆史長河中，農民最苦，每次王朝的更迭都是農民起義作為導火索的，他們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不得不反的。中央實行農村聯產承包責任製以後，極大地提高了廣大農民的積極性，但最近幾年來，城市擴張使得周邊的農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一些地方強行占地、非法拆遷導致農民和幹部之間的矛盾升級。中央近幾年來連續以“一號文件”的形式，發布了一係列惠農政策，要求各地重視“三農”工作，保障農民的利益不受侵害。
毛建新剛要打電話問信訪局長這些村民是哪裏的，正巧信訪局長打電話過來了，焦急地說：“毛書記，南江區劉家灣鄉碧湖村的村民把市委大門堵住了，您千萬不要過去，那幫村民蠻不講理，昨天把區委大門堵了一天，今天又來堵市委的大門，您過去危險！”
正在毛建新與信訪局長通話的當口，幾輛警車拉著警報呼嘯而來，從車上下來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把村民們圍了起來。
毛建新對信訪局長說：“我看到了，警察是誰派來的？”
信訪局長說：“我剛向高市長彙報過了，可能是他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