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渡隻是滄江的一個支流,並不是很寬,白焰撐著船望著河兩岸的景色,此時正值盛夏,河水清澈,樹林翠幽,船尾還坐著一個一身紅衣的美麗女子。白焰的心情很好,悠悠揚揚地哼起了歌兒,絲毫沒有一個作為人質的覺悟。
“你哼哼唧唧的幹什麼呢,我揚手給你一刀你信不信!”兩岸景色養人眼,流星霜也隻覺得心曠神怡,白焰哼的調子很別致,倒也頗有一番趣味。流星霜想問一下他哼的是什麼調子,可又拉不下冷臉刺客的臉麵來。
看見流星霜一揚手,白焰趕緊舉手擋住頭臉,反惹得流星霜一陣笑。
白焰知道自己被耍了,也不惱怒,放下撐船的竹竿,躺在船頭,“嘿嘿,幽幽清流,蔥蔥青翠,又有美女相伴,躺在一葉扁舟之上曬曬太陽,真是人間最愜意事。”白焰說著又把手放在額頭,拿袍袖擋了一半臉,“隻是這日頭偏烈了些,會把人曬黑。”
流星霜看著白焰一臉享受地閉上了眼睛,忽然想起他夜晚爬上房頂發呆的樣子,竟是出奇地沒有發怒。她走過去拿起竹竿,撐起船來,“你平日裏就是這般憊懶?”
白焰用衣袖遮了日光,抬眼看著撐著船的女刺客,想必是第一次幹撐船這種活計,顯得有些笨拙。河流上遊有微風吹來,吹起女子鬢邊的發絲,流星霜將有些淩亂的頭發挽到耳後,更顯出清麗的麵容來。
“憊懶也好紈絝也罷,隻求活的自在罷了。這世上多少人連活著都很辛苦,我有這樣好的家世,不好吃懶做一些,豈不是辜負了上天的美意。”
流星霜呸了一下,發覺白焰正眯著眼看著自己,怒道:“你看什麼,登徒子!脖子上的傷這一會兒就好了?!”
白焰嘿嘿一笑,“山清水秀,微風陣陣,須知這美麗女子也是景色的一部分啊。哦對了,你看我長得也不差,你也可以看我。”
“等過了岸,我一定一刀捅死你。”
“你也知道在這水上動我不得啊,我若出了事,那水下的水鬼必然將此船鑿沉,看你的樣子應當是不識水性的吧。”
流星霜不理他,加快了撐船的速度。
白焰依舊躺在船頭,“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快過河,方才我們出現在雁南渡口的時候,對麵樹林裏便有驚鳥飛起,我撐船時故意向下遊偏移,那處異動便隨著向下遊走。那林子裏該是伏了人,不是衝著你就是衝著我來。”
流星霜狀似無意地掃了對麵林子一眼,刺客敏銳的嗅覺立刻覺察到了不對,手上撐船的速度慢了下來,望向白焰,“你一個紈絝子怎麼會懂得這些?”
“被人刺殺的多了,自然警覺些,要不然懶驢打滾哪能次次都好使。”白焰玩味地看著女刺客。
流星霜這才知道他一直小看了這個紈絝子,“影流”組織給了他“甲”字級評定,或許也是隻估計了他身後的護衛力量,所以才屢屢失手。如今衛王已然回到衛都,他們父子聯手,再加上八鐵衛級別的護衛力量,或許“王”字級殺手來了也討不了好去了。
雖然心裏有了一些肯定,但流星霜嘴上卻依舊是那副樣子,“那就這麼一直飄在水上?還是再用你的懶驢打滾?”
白焰雙手一扣枕在頭下,“不管他們針對誰,反正與我無關,把你送上岸,我即刻駕舟返回。這渡口隻有這麼一隻船,他們還能遊過來抓我不成。”
說完之後白焰便閉上眼睛開始假寐,過了一會兒卻感覺到船的異動,睜開眼睛道:“你瘋了,急著過河送命嗎!”
流星霜撐船比以前更快了,“你父王隻是傷了我的背部,並未傷及我的雙腿,白八都追不上我,何況是些毛賊。再說了,要說仇家,最近似乎是你的比較多。”
白焰想想也對,站起身來,從流星霜手裏接過撐杆,“我來吧。”
心裏存了事,也便無暇再欣賞美景了,很快船就到了岸邊。白焰在離岸邊還有三丈遠的地方停下來,對著女刺客一努嘴:“你輕功那麼好,就從這上岸吧。我若離岸邊近了,他們突然衝出來,我來不及逃。”
流星霜鄙視地瞪了一眼白焰,從船頭一躍而起,三丈的距離視若無物,下一刻已經是穩穩地落在了岸上。回頭去看時,隻見白焰朝她擺了擺手,便撐船離岸了。
“膽小鬼。”
嘟囔一句,流星霜轉身消失在了樹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