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還算豐盛的午餐吃完,憨子拿出茶葉給木子沏了杯茶,至於其他人……老老實實站著吧。
地位相差太大會造成一個後果,那就是地位高的人一個隨意的小舉動,都地位低的人來說都是大事。
比如現在木帥在馮家莊吃飯,那馮家和默川部的首領之爭便已經有了結果,除非以後木帥明確表示自己討厭馮家,那馮家便是他在這一方土地的代言人。
比如木子端起茶來嘟囔一句:“天真熱”。屋裏眾人立刻明白過來,有幾個人起身離開。
木帥是說天熱嗎?不,他是在說人多,所以實力不夠的人就要立刻出去,這點眼色都沒有怎麼做一方大佬?
直到屋裏的頭人和族長剩下六人的時候,木子喝了口茶點點頭道:“涼快多了”。
“這一方水土本來很是養人,隻是連年征伐使得民生艱難,以後歸於朝廷就好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的戰事了”。
眾人連忙附和:“大帥說的是……”。
心裏再不以為然你也得附和,大帥說明天天上掉錢你也要附和,明白不明白?
大宋和西夏還會不會打仗?重要嗎?打與不打都不是咱們能說了算的,既然如此,索性就隨他去,到時候再說吧。
木子一回頭正看到幾個部族頭人刮掉的禿頂,怪異的發型越老越別扭,遂道:“拓拔優思,你與賊人元昊同族?”。
拓拔優思忙解釋道:“木帥,不是不是,小的雖然姓拓拔,其實是五代時改的,是被賊人所迫……”。
木子打斷他的話道:“拓拔這個姓不好”。
拓拔優思一拍大腿道:“正是正是,小人等早就想與賊人撇清關係,正商量著改姓之事”。
木子點點頭道:“姓範吧,就是範相公那個範,爾等以為如何?”。
拓拔優思等人大喜,忙不迭的答應道:“多謝木帥,小人等願意姓範,隻是唯恐範相公怪罪,多謝木帥……”。
姓氏重要嗎?要分人和地域,比如你若讓中原人無緣無故改姓他會跟你拚命。你若讓河套的部族改姓,他們真認為不算什麼。
部族的生存和延續才是最重要的,至於名目,對於惶恐的各部來說真不算什麼。
木帥一句話,默川部從此就姓範了,就是範老子那個範,以後咱也不是什麼蠻夷了。
木子笑道:“說起來中原也好,部落也罷,說血脈都是胡扯,中原與部族紛爭數千年,你來我往的無數次,真要認真追究什麼血統,誰能保證自己的祖輩都是土生土長的中原漢人?”。
馮聯讚歎道:“木帥說的好,其實都是一樣的人,就像我馮家,遷來此地不足百年,而河套自漢以來便是漢土,各部頭人祖上沒準兒都是漢人呢”。
眾人齊齊道:“馮大當家說的在理,自漢到五代一直都是中原,這些年元昊狼子野心逼迫我等移風易俗,今日聽了木帥和馮大當家一席話才讓我等知道了原委”。
木子笑道:“好了好了,事情都已過去,以後自當同心協力為朝廷效命,從前種種仇怨皆一筆勾銷了,醜話說在前頭,再有擅起爭鬥傷人的某可不答應了”。
眾人紛紛道:“自當遵從大帥教誨”。
木子道:“不日朝廷便會委派官員來此,我自當舉薦爾等,不過可有一樣,老老實實做人做事,自能保闔家安寧,若有別的心思,莫讓我與爾等不好相見,爾等需謹記”。
眾人齊齊跪到在地道:“多謝大帥,小的們絕不敢有異心”。
木子讓默川部等改姓,又答應舉薦眾人,目的自然是安撫眾人,西夏敗退,朝廷新複,眾人惶恐可想而知,害怕極了便會有別的想法,這對安定是大不利的。
還有一個目的則是為了戒備馮家,宥州周圍不能馮家一家獨大,否則以後怕是會再興起一家豪強,所以需要有人製衡,比如剛剛改姓的範家就很是急於表現一下忠心。
最後敲打一下他們就是在赤裸裸的告訴他們,都給老子老實點,誰不老實就滅誰。
對於他的安排眾人還是服的,因為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因此也都對未來有了許多期待。
未來的架子已經搭好了,馮家當然為主,代表漢人。新的默川部範家為輔,代表部族。然後他們都要協助宥州知州給大宋出力,這就是木帥的安排。
是夜馮家大擺宴席給木帥接風,賓主盡歡。
第二天一大早,馮武帶著一名信使急匆匆進了莊子,帶來了範相公的緊急軍情,細作傳回可靠消息,西夏賊兵三千,進逼撫遠堡,而此時撫遠堡中隻有軍卒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