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範眉毛一揚,略有些意外的看著她,沒想到她胃口如此之大。
元昊在這裏耗下去必死無疑,隻能往回走,遠路回去必須經過歸德堡,另一條路則是沿白馬川走,雖然木子也能阻攔,但畢竟距離稍遠,不會太嚴密。
懷秀的意見是在興平城集合重兵防守,徹底堵死元昊的活路。
老範皺眉道:“賊人兵馬主力損失不大,若逼之太急,若狗急跳牆,恐怕得不償失……”。
西夏尚有七八萬兵馬,而無論環州還是歸德堡,兵馬都不多,自保有餘,進攻不足,給元昊留條生路能趁機占些便宜,真把他的路全堵死了,必然要拚命,結果怎麼樣還不一定呢。
懷秀沒說話,而是輕輕揮了揮手,周八斤等人會意,皆起身告退,老範知道她有話要說,也揮手令眾人退出。
屋裏隻剩兩人,懷秀摘下麵巾,鄭重問道:“範相,若元昊北返,還會再來嗎?”。
老範肅然點頭道:“必然會來”。
元昊乃梟雄,這次鬧了這麼大陣仗,若是無功而返,絕不會善罷甘休,再來是必然的。
懷秀道:“他若再來,環慶如何禦敵?”。
老範苦笑不語。
神衛軍已經不能再戰,青龍軍不可能常駐西北,環慶附近已經沒多少可戰之兵了,元昊再來隻剩一個辦法,死守,守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剩下的隻能看天意了。
懷秀探身小聲道:“相公可知木帥已與秦鳳龐大人,山西狄樞密定計?”。
老範一愣,緩緩道:“木帥借走老夫官印,方便調度兵馬,當日在環州時曾說起過秦鳳山西,直說西夏空虛”。
懷秀道:“相公,木帥帶兵離開馬嶺寨前曾給兩路去信,正是小女代筆”。
範仲淹意識到了什麼,直直的看著她。
懷秀輕聲道:“信中有一句,環慶破賊之日,既為兩路出兵複套之時!”。
老範霍然起身,驚道:“木帥好大氣魄!”。
大宋比之前朝有兩處傷痛,一為幽雲,一為河套。
幽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卻在遼國手裏,大宋隻能苦苦應對。
河套平原卻落在西夏手中,大宋因此失去了這塊戰略要地,也失去了中原最好的養馬場。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這裏水草豐美,是一塊天然的寶地,有了河套就有了源源不斷的戰馬,大宋也就有了天下爭雄的本錢,而且還能從西邊窺探幽雲,占據了戰略主動,而失去河套的西夏則再沒有襲擾大宋的資本……
懷秀又道:“相公,此乃天賜良機,元昊兵馬雖多,但連日征戰師老兵疲,而今糧道被斷,被困於死地,此木帥苦心經營之果。
若能重創元昊,西夏必定人心惶惶,秦鳳山西兩路齊出,河套唾手可得矣。
相公在西北苦心經營,不正為今日嗎?
木帥曾言,若收複河套,範相經營數年,則大宋西北有糧有馬,進可威逼幽雲,退則足以自守……”。
範仲淹抬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提筆開始寫信。
誘惑太大,不容他不動心。這一切都建立在重創元昊的基礎上,若讓他從容帶兵走了,一切都是泡影。
老範調兵甚至不需要官印,刷臉的麵子都夠用,這就是大佬的人格魅力,就算是不合朝廷規矩都沒人提,你不服都不行。
“既然如此,索性放手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