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良如何不明,雖是怒難遏抑,卻也強行忍住,隻怕逞匹夫之用,遁入了對方圈套。
他不冷不熱道:“趙某是不是縮頭烏龜,不是你這母夜叉說了算,你休要激我答應這賠本的勾當。”
劉長河聽他嘲諷自己是母夜叉,麵上頓時一紅,有了三分氣,沉色道:“你究竟要如何才罷手?”
趙有良道:“我要將你長江幫連根挑了,方解心頭之恨。”他說得不露聲色,卻有一股咄咄威儀。
劉長河惱羞成怒,就算有幾分涵養,也是再按捺不住了,喝道:“我倘若不允你的條件又如何?”
趙有良淡淡的道:“那我們就群起攻至,以多勝少?”
他越是說得冷靜,卻愈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勢,叫人聽了毛骨悚然。
黃暗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劉老弟不必再跟這樣的鼠輩多作計較,咱們長江幫中的弟兄也不是孬種,就依他所言,咱們雙方拳腳上論高低便是。”說罷單刀虛晃,作個欲迎戰的起勢。
長江幫大眾本還對對方人多勢眾有所忌憚,但見幫主都這般視死如歸,豪氣凜然,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紛紛抄起兵器,齊聲呼喝,嚴陣以待。
陰風山莊眾弟兄眼見敵人威風大起,哪甘示弱,盡都呐喊連天,揮動手中兵刃,要在氣勢上壓過長江幫眾人。
兩幫人這一大發聒噪,直震得雪片亂飛,江麵上的堅冰格格作響,似要碎破一般。
那聲勢浩大,氣吞河山,好比萬馬千軍,即將展開鬥殺。
朱丹陽見雙方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他本膽大如虎,自不畏懼與對方交戰。
但聽黃暗適才那話陰陽怪氣,雖說得簡潔浮淡,卻大是在指責趙有良的不對,還把自己一幹人反比作鼠輩,他哪咽得下這口氣來?
再想趙有良光明磊落,若今日一旦滅了長江幫,日後傳到武林中去,不明原委之人,定要誤以為陰風山莊以多勝少,贏了也不光彩。
趙有良不僅再難在江湖中立足,尤其激發公憤,武林同道更有可能毛鋒指向陰風山莊,給陰風山莊帶來厄運。
他本已決定洗心革麵,做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現在又和陰風山莊同一條船坐,哪願占人家便宜,被黃暗那話一刺激,生平的頑劣自負個性油然激發出來。
他驀地向前走出丈許,行到兩方眾人中間站住,高舉雙手,喝道:“大家且住!”
他這一喝本沒多少氣勢,但他位列人前,又揮舞雙手示意,眾人卻都聽見了。
長江幫大眾見是一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被他這一嗬斥,盡是全都愣住,心中暗暗呐喊。
兩方人馬本還喧吵不迭,這時全都收聲,噤若寒蟬一般,好奇地望向他。
長江幫大眾個個識不得朱丹陽,但見他眉秀目俊,玉麵朱唇,端的是一表人才,隻不知他究竟要作何理論?
劉長河、黃暗,雙雙斜眼打量,不露聲色。
趙有良不明朱丹陽此舉是甚意圖,竟也默不吱聲,愣愣瞧著。
朱丹陽環視四周,見幾百雙眼睛似看怪物一般盯著自己,生平從未見過這般陣勢,開先還微有膽怯之意,然一想起黃暗適才不遜言語,什麼恐懼都蕩去無在了。
他冷冷逼視著黃暗,說道:“黃幫主,你剛才說我等是鼠輩,隻不知這話從何說來?”
他冷帶三分笑,竟讓人無法琢磨他心意。
黃暗回臉不再看他,心想:“毛頭小兒算個什麼?”
臉上大為不屑,嘿嘿笑道:“打家劫舍的強盜,難道還是巨擘豪傑不成?”
朱丹陽也不生氣,說道:“那你長江幫專門在河運上攔財的勾當,莫非就很光明磊落了?”
黃暗被他戳中痛處,臉上一紅,厲聲道:“你這無知小兒,少來誣陷。”
他一經動怒,胡須也要翹了起來。
長江幫明著是專門在江麵上幹些運輸買賣,以此維持生計,暗中卻沒少幹些劫財害命的卑鄙勾當,隻是少為外人所知罷了。
趙有良早清楚長江幫底細,關於朱丹陽所知這一節,自是從趙有良那裏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