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於十多年來,壓根沒想過自己會和武功結緣,更沒想到自己竟是個武學奇才,一月間有得如此成就,自也欣慰不已。
長江幫與陰風山莊約定當麵解決恩怨糾紛的日子荏苒即屆。
這日寒風刺骨,天空下起鵝毛大雪來。
但見雪絮漫天飛舞,觸目所及,白華入練,皚皚疊疊,壯觀之中,卻又讓人一看就心涼意冷。
江風呼嘯凜冽,水麵上早結了一層堅冰,氣候寒冷徹骨。
朱丹陽見長江幫人眾大多手執魚叉,個個坦胸露臂目光有神,在如此寒冷氣候下,居然站若蒼鬆屹立不動,想來都是武功高強的好手,心中不免忌憚三分。
他並不知道長江幫眾人一直居住在江麵上,個個熟透水性,隆冬臘月還會下江捉魚洗澡,早把身體練就為銅皮鐵骨一般,凜冽寒風自然傷不到他們身子。
至於他們個個都是武功好手一說,隻是朱丹陽暗在猜測,並不見得是真。
但這日陰風山莊弟兄傾巢出山,在江邊站了黑壓壓一片,如雀似蟻,聲勢浩大。
長江幫隻有二百來號人手,比及陰風山莊,足足少了一半不止。
眼見得陰風山莊大眾盛氣淩人,一臉凶煞,束目心驚,長江幫眾人不免暗懷怔忪,觳觫不迭。
長江幫人列居中是名年過花甲的老者,白發銀絲,身形高瘦,鷹勾鼻上嵌著一對老鼠眼,麵上表情極是冷傲不屑,狡黠欲顯。
他手上握柄大風刀,長有四尺,羽紊獵獵飛舞。那老者正是黃暗。
趙有良對長江幫的仇恨深過水火,一見黃暗那桀驁跋扈的神情,便想起那日他暗算自己的情景,一股惡憤似排山倒海般紛至遝來。
他一向直去直來,不善拐彎抹角,眼見仇人就在眼前,也懶得和他蹉跎時間,便排闥直入,大聲喝道:“黃老兒,那日你勾結官兵,殺害我二十幾個弟兄,這筆帳你待怎樣了結?”
他氣憤之極,說得切齒咬牙,活要吃人一般。
黃暗天生性情乖僻,曆來服軟不服硬,聽得趙有良言語不遜,雖見對方人多勢重,卻是油然激發一股傲性。
他冷冷一笑,老鼠眼眯成一條縫,不快不慢的道:“姓趙的,你陰風山莊與我長江幫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梁子不結也結了,你覺得要怎樣才肯罷休?別仗著你人多就把老夫嚇唬住了,嘿嘿,惹毛了,我長江幫弟兄也不是吃素的孬樣。”
趙有良聽他之意,是說自己仗多欺少,這事若傳到武林中去,對陰風山莊的聲譽極俱影響。
他一生磊落光明,把聲譽看得最重,見黃暗言語譏誚,自不願落人口實。
但黃暗語氣吃硬,過分托大,憑他的急噪脾氣,哪生受得了?
哈哈一聲朗笑,不屑地道:“你口氣忒也狂了。那日你讓我折手二十幾個弟兄,又放走一船金銀,這筆帳,就算滅了你長江幫也是補償不了。但是趙某人絕非殺人狂魔,更不會似你一般做出卑鄙下流之事來。
“我看不如這樣,你我二人大戰幾百合,各施所長一決生死,如果誰先倒下了,那就自己認命,而且他所在的幫派將從此在江湖中除名。這樣我算給了你天大麵子,你亦再難詆毀我趙某人仗多欺少,更不傷及無辜,不知黃幫主意下怎樣?”
他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在全場眾人耳裏聽來,便似晴天打個霹靂,不禁聳容,盡都朝他望去,敢情他這話是否太也托大?
陰風山莊的弟兄素知他處事沉穩,絕不做沒把握之事,那日雖沒成功劫到朝廷的那船金銀財物,隻因是長江幫從中作梗,否則也定不會失手。
此時見趙有良一臉正色,成竹在胸,想來有勝券把握贏過黃暗,這才鬆了口氣。
朱丹陽那日曾聽他自詡,若論獨鬥單打,黃暗絕非他敵手,聽他說出這般硬話,倒是一點也不覺奇,心中在想:“趙大哥果然是條光明磊落的好漢子,我和他比來,實在自慚形穢,從今兒起,我朱丹陽也定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絕不再做傷天害理之事,讓人家冷眼歧視。”
黃暗大吃一驚,萬不料趙有良會作出如此膽大的決定。
但見他詞鋒咄咄,一臉傲慢不屑,竟是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好像自己注定要成為他的手下敗將一般。
他一時猶豫不定,緘默不語,麵上陰雨難測,心中竟拿不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