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心中尚有一事不明,隨又說道:“既然柳葉門有五大弟子,為何我爹娘二人有個單獨的名號呢?”
趙有良道:“柳葉門五大弟子從大弟子到小弟子,依次順序是,聶、朱、馬、謝、麻,二弟子三弟子即你爹娘,他們是一對夫妻,他們的武功比你其他三位師叔伯更加厲害,一套柳葉劍法罕逢敵手,因此武林朋友便單獨給了他倆一個柳葉雙飛俠的名號。”
朱丹陽再無疑惑,一下子了解到許多關於爹娘的事跡,心中百感交集,長籲短歎。
想他們之所以隱居巫山峽穀,自然是為了避開仇家追殺。
不過,幾個雜毛老頭神通廣大,巫山峽穀那麼隱蔽的所在最終也被他們找到。
爹娘不教我和妹妹武藝,自然不想我們闖蕩江湖。
哎!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他們用意之深,瞞得我和妹妹真苦。
朱丹陽道:“趙大哥適才不信我是柳葉雙飛俠的兒子,還以為我被人指使來陰風山莊,這是為何呢?”
趙有良笑道:“兄弟莫怪,傻哥哥一時沒弄清楚真相,以為你是長江幫派來我這裏打探什麼消息的奸人賊子,大大對不住你!”
朱丹陽昨夜和他回陰風山莊途中,聽他喃喃自語,說到什麼“長江幫、黃暗”;又聽及陰風山莊上眾嘍羅說什麼平石灘打劫朝廷的運金船一事,莫非趙有良受傷一事,和長江幫有關係。
當下滿心好奇,說道:“大哥受此重傷,隻不知是何人下的狠手?”
趙有良一聽這話就冒火三丈,狠狠在桌麵上拍了一掌,切齒道:“是長江幫那群狗日的歹人偷襲,我才受了重傷。他娘的,這口氣老子怎麼也咽不下,等我傷愈後,定要將那群王八蛋連根端了方解心恨。”
他咬牙切齒,說得極是憤慨。
朱丹陽初出江湖,根本不知道什麼長江幫,隻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了,長江幫為何要偷襲你們?”
趙有良一經動怒,牽動了胸口傷處,緊緊咬住嘴唇,用手撫摩。
朱丹陽道:“大哥萬莫氣壞了身子,慢慢說,慢慢說!”
趙有良稍斂怨氣,這才徐徐說道:“兄弟你有所不知,大哥我雖是山賊,但從不搶奪老百姓的東西,我們所劫都是那些肮髒的不義之財。半個月前,我打聽到一艘朝廷的官船將會運金下江南,那官船上的金銀財寶,都是從雲貴川三省老百姓身上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所以我一聽到這個消息後,便打算在半道上劫了這船金銀,然後將財物分還三省百姓。”
“哪料昨日在平石灘動上手後,眼看已將得逞,長江幫那群王巴蛋卻突然橫插了一杠,將我帶去的二十幾個弟兄全部殺死。我們寡難敵眾,我被長江幫幫主黃暗打成了重傷。幸虧我跑得快,否則早被亂刀砍死。我雖僥幸逃脫了魔爪,卻終因傷勢嚴重,後來昏迷在了官道邊。接下來的事你就都知道了,我也不用多說。”
朱丹陽總算明白了他受傷原因。
聽他被人偷襲方受重創,一時竟也義憤填膺,道:“原來是長江幫和你們爭奪財物,長江幫來了個黃雀在後,漁翁得利。但我覺得長江幫這種乘人之危的作法,未免有些勝之不武,實在叫人不齒。”
趙有良道:“長江幫倒並非是為了和我們爭奪財物引發爭端,其實他們是有意要幫朝廷助拳。”
朱丹陽微有一懍,道:“你是說長江幫勾結朝廷?那長江幫到底是正是邪呢?”
他這最後一句話問得極是幼稚,論說正邪之分,世上罕有人能對此問遽下斷語。
譬如若有人問及他朱丹陽是好人抑或壞人?磐石鎮上的百姓,定然勿加思索就指責他是萬死不足以贖的惡人;但若有人問他自己,他卻絕不承認自己是個惡人。這便是正邪難辯之所在了。
趙有良淡淡一笑,說道:“這個、、、我也說不上來,正邪之分隻是在一念之間,關鍵是你自己怎樣去看待。我隻知道我趙某人今生今世絕不做傷天害理之事,無愧於天地之間,更不計較別人是怎麼看待我的,別人叫我好壞自不重要,因為隻要自己無愧於心就是。”
他雖是一介草莽,自幼少習文墨,其時對正邪之分的看待卻有獨到眼光。
朱丹陽聽得“傷天害理”四字時,臉上微微一紅。
他這幾年在磐石鎮上作惡多端,要把傷天害理四字加到他身上去,那是當之無愧,恰適之極。
眼見趙有良侃侃而言,磊落得體,盡是萬般慚愧,悔不該作孽太多。
他先前還理直氣壯說從來沒看不起自己過,在他心中,自己絕非壞人。
但聽得趙有良一番措辭,方知自己便是那人神共憤的壞人無疑。
他紅燙著臉道:“這話極是在理兒。”
但聲音壓得沉重,勉強非常,似怕讓人聽清楚一般。
趙有良自顧喝了杯酒,沒加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