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永懿猶猶豫豫地,到底還是不能拿定主意去找姚美怡。
他躺在病床上的東方父,畢竟是生活裏的一個難題。東方永懿無時無刻地想念著姚美怡,但是,一看到東方父,特別,是給東方父收拾各樣的穢物,弄得自己都沒有了食欲,東方永懿就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去找姚美怡的念頭。
“不,美怡,”東方永懿常常地在心裏麵流著眼淚,苦苦地訴說,“我不能讓你和我一起吃這樣的苦。你不應該為我付出那麼多。我更不可以那樣自私。我給不了你幸福,我就不可以再去愛你。會有人給你更多的,會有人讓你幸福的。你也一定可以忘記我,忘記屬於你我的一切。”
東方永懿這個時候,最害怕的,就是做夢了。那夢的世界,不是他所控製得了的。每一個夢,幾乎都可以使東方永懿哭醒,而每一次哭醒,他所看見的,就隻有擺在他麵前的現實。
東方父還是那樣地躺著。沒有人可以給他絲毫的安慰。
就這樣,又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漸漸,秋色已經濃了起來。看著窗外泛黃的世界,東方永懿的頭腦裏,浮現的都是屬於他和姚美怡的那個秋天。
那是一個多麼讓人留戀的秋天。他東方永懿和姚美怡的心都被相互地折磨著,而那相互的折磨,又是像這秋陽,照在身上,照在心裏,都是暖暖的。
“美怡……”東方永懿倚著東方父病床的床頭,望著窗外的景致,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流了下來。
“東方永懿!”一個憨憨的聲音,打斷了東方永懿的思緒。
東方永懿回過頭來,發現,方源已經站在了病房的門口。
“方源?”東方永懿趕緊抹了抹微紅了的眼睛,勉強微笑著,迎到了方源的近前。
方源的身後,跟進了提著兩大兜子營養品的方源的兩個保鏢,點頭向東方永懿算是打了招呼,把手裏麵的東西往東方父病床跟前一放,規規矩矩地,就又轉身出去了。
東方永懿才要對方源表示一下感激,就發現,方源的臉色已經十分地難看。
知道方源一定是因為姚美怡而生著他的氣,東方永懿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方源看出了東方永懿的欲言又止,使勁兒地在東方永懿的臉上瞪了一眼,冷冷地就問了一句:“伯父的病怎麼樣了?”
東方永懿知道方源的脾氣,隻好實話實說:“還是那個樣子。”
“經濟上有什麼困難嗎?”方源又這樣直接地問。
東方永懿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你以為,我還會讚助你什麼嗎?”方源依舊沒好氣地說著,“有能耐,自己掙!”
東方永懿點了點頭,說:“方源,其實,我已經非常地感激你了。我真的沒有……”
“少擱這兒和我說這些沒有用的!”方源不客氣地打斷了東方永懿的話,接著又說,“過幾天,到我爸那裏上班吧。”
東方永懿聽了,眼睛瞪得簡直都有一些誇張了:“什麼?方源,你的意思……”
“裝什麼糊塗啊?”方源說著,又瞪了東方永懿一眼,“叫你去我爸那裏上班!”
東方永懿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潮濕了。
方源見東方永懿如此,倒露出了幾分的鄙夷:“用不著在這塊兒和我煽情。我是沒有心思管你這事兒的。都是姚美怡求的我。”
“美怡?”又從方源的嘴裏麵聽到姚美怡的名字,東方永懿不由自主地,就這樣重複了一遍。
“也不知道姚美怡怎麼就……”方源說到這裏,圓圓的臉上也露出了難過的神情,“平日裏,我求著她,想幫她的什麼忙,她都不理睬,怎麼,就為了你東方永懿,她倒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求上我了!”
東方永懿慚愧地低著頭,輕聲地說:“對不起,我實在也不知道自己在你父親那裏能幹些什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工作的事兒,我會自己再想辦法。”
方源聽東方永懿如此一說,頓時就火冒三丈,一拳搥在東方永懿的胸前:“瞅瞅你現在這德行!我都替你害臊!一個大老爺們兒的,就這一點點困難,就頂不住了!我要是你,哪塊兒硬,一頭就撞到哪塊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方源,我……”東方永懿仰起頭來,看著方源的臉,又隻把話說了個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