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愛的權力(2 / 3)

“虞自高一直幫著照顧的。”東方永懿輕聲地回答。

“虞自高?”丁蘭媋再在嘴裏麵重複出這個名字,不由得,也愣了半天。

“不過,他也剛剛走了。”東方永懿說著,又有些激動起來。

“他去哪兒了?”丁蘭媋不禁就問。

“去找肖蓉兒了。”東方永懿輕聲地回答。

“找肖蓉兒?肖蓉兒去哪兒了?”丁蘭媋又追問著。

東方永懿搖了搖頭,隻說了一聲:“不知道。”

丁蘭媋聽東方永懿這樣一說,越發糊塗起來,就抬起頭,向曲景峰使了一個眼色。

曲景峰會意,推著丁蘭媋的輪椅,讓東方永懿也跟著,就進了醫院,在走廊裏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挨著一排靠背椅子,停了下來。

“坐下來吧。”丁蘭媋向東方永懿點了一下頭,輕聲地說。

東方永懿也向丁蘭媋點了一下頭,慢慢地,在丁蘭媋旁邊的靠背椅上坐了下來。

見東方永懿坐好,丁蘭媋直截了當地就問:“東方永懿,一直以來,你就一個人嗎?”

東方永懿把胳膊肘在大腿上支著,十指交叉地握成拳頭,頂著自己的額頭,默默地,搖了搖頭。

曲景峰這個時候也在東方永懿的身邊坐了下來,認真地說:“看得出來,你是需要人幫助的。有什麼事情,你和我們說一說,或者,我們可以幫上你什麼忙。”

“是呀,”丁蘭媋也接著說,“朋友之間,是要互相幫助的。”

東方永懿的兩顆眼淚已經滴落了下來,在地麵攤成輕盈的水。

“說吧,看看我們可以幫得上你什麼。”曲景峰見東方永懿依舊沉默,又說。

東方永懿輕聲地歎息了一聲,簡簡單單地,把這一段時間裏,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東方永懿說完,丁蘭媋和曲景峰已經不知道不由自主地歎息了多少聲了。

“東方永懿,”丁蘭媋向東方永懿扭過臉來,一雙鏡片後麵的眼神裏,帶著她自己恐怕都難以解釋清楚的東西,“你想聽聽,我和景峰這一段時間裏的各種遭遇嗎?”

東方永懿先是一怔,然後,就點了點頭。

一聲歎息之後,丁蘭媋慢慢地說到:“我們在醫院裏分手之後,我和景峰又回到了我的那個狹小的出租房。正還籌劃著日後的生活,一紙違約賠償書就傳到了我們跟前。看到巨額的賠償數目,景峰也和我提出了分手。我說什麼也不肯,景峰就趁著我睡覺,偷偷地,離我而去。我從夢裏醒過來之後, 不見了景峰的身影,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嗎?我就覺得,我真正地被愛所拋棄了。不是哪個人拋棄了我,而是,我竟沒有了愛的權力。我一遍又一遍地給景峰打著電話,景峰卻始終不接。我行動力不方便,隻好,就托著過去的姐妹幫忙打聽,最後,終於知道,他在一家酒吧唱歌。我一個人,搖著輪椅,就找到了那家酒吧。景峰在台上發現了我,還想要躲著我,我在台低下,在眾人之間,就衝著曲景峰喊了起來,我的喊聲,不知道怎麼就那麼地大,瞬間,就震懾了整個酒吧一般,酒吧裏原來嘈雜的聲音都沒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景峰也看著我,在台上,就和雕塑一般。過了也不知道多少時間,我聽到了幾聲輕輕的議論。終於,我再忍不住,當著眾人,就和景峰說,你隻知道這樣為我著想,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也為你著想著想?你隻知道這樣愛我,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也這樣愛你?我的話音剛剛落下,整個兒的酒吧裏,就為我鼓起了經久不衰的掌聲。景峰眼含熱淚,從台上下來,一把,就抱起我來,酒吧裏的掌聲,順之也就變得更加地強烈。酒吧老板知道了我們的情況,特意,拿出了一萬元的錢給我們。我們執意不要,酒吧老板卻說,人生在世,哪個不是大家夥兒扶起來的!我們隻好接受,盡管,相比較那一筆賠償金,這也不過就是杯水車薪。但,這真的就是一個朋友的無私的幫助啊。之後,景峰更加賣力氣地在酒吧裏唱歌,眼看著,希望的火苗一點點地燃燒,有一天,景峰的聲帶,忽然就啞了。這一啞,經醫生一看,結果是,景峰再不能唱歌了。我們的麵前,又是一片漆黑。我和景峰,別的什麼都不會,景峰雖然去找了幾份工作,卻沒有一份可以勝任的。一個紅極一時的歌手,又跑到酒吧裏賣唱,又連個飯碗都沒有,好幾個夜裏,我都聽見他蒙著頭,偷偷地哭。我也恨自己不能站起來,出去工作,暗暗地,也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淚。這樣,不知道又過了多少天,一個姐妹給我找了個活兒,就是繡十字繡。我到底還不是一個廢人了。我就拚命地繡起來。景峰呢,倒也手巧,也能幫著我繡一些。我們就覺得,眼前,又亮堂一些了。可是,我們也是過樂觀了些,拚死拚活地繡了一個月的時間,我也不過就得了四五百塊的工錢。加上曲景峰的兩千來塊錢,不過,也隻夠我們生活,巨額的賠償金,擺在我們麵前,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我們,再一次被現實所擊倒。我病了。在床上一躺,就是二十幾天。這一回,是我又覺得自己拖累了景峰,我不止一次地說,讓他離開我。但,每一次,景峰都拉著我的手,重複著我在酒吧裏和他說的那一番話。每每聽到他和我說那些話,我就會變得更堅強一些,我也把他的手攥得緊緊的,我堅信,我們一定可以闖過這一道難關。可是,信心歸信心,我們掙來的一點兒錢,連那個酒吧老板給的一萬塊,很快地,就都花在了我的病上了。我們身無分文,病又總不見好,說真的,就是死的心,我都有了。也可能,上天真的還眷顧我們,一個書商忽然就找到了景峰,想讓景峰把自己幾年裏在歌壇上奮鬥寫出來。景峰是最怕寫文章的,我卻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就答應了下來。夜以繼日的,我真的就寫了起來,咬緊著牙關,拚了一樣,就寫了起來。終於,經過了兩個月的時間,我這個看書都很少的人,真的,就把這書給寫出來了。真的,寫書看似容易,其實,太難了。我當初和你們說自己要寫小說,不過,也就是自己一時心血來潮,說說而已。我哪裏敢真的拿起筆來寫東西呢?我的水平,我還不知道?但是,真的就像是給逼出來一樣,我的第一本書,竟然就寫成了。第一筆稿費,也就真的好像是天上掉下來的一般,擺在了我的麵前。書賣得還不錯,約稿的信函也就如雪片一般。我手裏麵的筆,也收不住了。很快,我就又寫出了兩本小說出來,那一筆賠償金,終於就償還清了。如今,寫作已經成了我的職業。沒有那時的壓力,我就把自己的文字更往深裏挖掘起來了。景峰呢,全職地照顧著我,就好像,我曾全職地照顧著他。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一點點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