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這一大早,才換的。”東方永懿這樣說著,更覺得心煩意亂起來。
“行了行了,你小時候不也是連拉帶尿的,肯定,你爸你……”虞自高險些又把“媽”字隨口就說出來,抽了自己的嘴兩下,又說,“反正,是沒有人這麼說過。你也真是的,都和你說了多少遍了,讓你買點兒老人用的紙尿褲。這以後,就離不了了。”
“說得倒輕巧,紙尿褲,一包,就要四十來塊錢的。”東方永懿皺著眉頭說著,已經來到了東方父的身邊,準備給東方父脫褲子。
“嗬,真懂了事兒了,竟然,也知道這錢的金貴了。行了,你也就別叫什麼屈了。一會兒,我出去給你買幾包。”虞自高這樣說著,也幫著東方永懿給東方父脫褲子。
“行了,這一陣子,你也沒少花了。”東方永懿感激地說。
“又客氣了,不是?咱們兩個,誰跟誰啊?哪一天,你發了,加百倍地還給我。我呀,也就什麼也不幹,光吃光喝了。”虞自高又開玩笑地說。
“發?”東方永懿搖著頭說,“那,你得等。”
虞自高搖了搖頭,說:“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是被單位給開了,你呀,可能也就在工廠裏憋屈一輩子了。我都早不想幹了,你別跟活不起似的。”
“你呀,”東方永懿歎著氣說,“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真當現在這工作這麼好找的?你手裏麵有個文憑,都未必找得到稱心的。有這麼一個工作,好好地珍惜吧。別像我。”
“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就這麼不樂意聽!”虞自高幫著給東方父翻了一下身,又說,“誰還就可著一棵樹吊死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話,都是給誰說的?”
“你呀,真的到了我這一步,也就不這麼說了。”東方永懿說著,“嗬嗬”地笑了兩聲。
“就你,死腦瓜骨子,”虞自高仍舊是不以為然地說,“我和你說,我到哪兒,都餓不著。”
“誰像你,有那麼多的朋友。”東方永懿說著,又搖了搖頭。
“朋友?”虞自高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要真的有心靠我的那一幫子朋友,不是和你吹,什麼轎車樓房,還有媳婦,現在,都置辦齊齊的了。”
東方永懿也從鼻子裏發出輕蔑的一聲,說:“你就吹著嘮吧。反正,吹牛不上稅,就是,把牛吹死了,也不犯法。”
“你這話說的!”虞自高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大清早上的,誰又來和你慪氣來了?”
“你的朋友那麼能耐,”東方永懿笑著,又說,“看一看,能不能給我找個活兒幹幹?除了殺人放火,打架鬥毆,什麼,都行。”
“你這就是找挨揍的話!”虞自高瞪著東方永懿,說,“當誰是古惑仔呢?我的那些朋友,幹著的,也都是正經兒的買賣。”
東方永懿還想要說什麼,姚美怡已經拎著飯盒走了進來,見東方永懿和虞自高正給東方父換褲子,趕忙就背過了臉,順嘴說了一句:“又把褲子給尿了?”
“尿了怎麼樣?又礙著你什麼事兒了?你嫌煩的話,以後就別再來了!”東方永懿忽然就衝著姚美怡這樣喊了起來。
姚美怡沒提防,聽東方永懿這麼一喊,本來就沒有怎麼休息好,手一哆嗦,“啪”地一聲,飯盒就落到了地上。
“你瞧瞧,你瞧瞧!你這是什麼意思呢?我並沒有求著讓你給送什麼飯!一個飯盒都拿不住,你說你還能幹個啥?”東方永懿又嚷到。
姚美怡好心好意地一大清早爬起來給東方父子準備飯菜,也沒怎麼,就挨了東方永懿這一氣,“吧嗒吧嗒”地落了幾顆眼淚,就直覺得有無數的鋼針往心上紮著,回過身,衝著東方永懿,瞪著紅紅的眼睛,委屈半天,也隻說出了一個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