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總有一些事兒呢,是不可控的 3.讓子彈飛,那還不鬧出人命?
本來,在唐蜜的眼裏,她的意中人是一枚超級帥哥,是配合默契的床上Partner。可是,懷孕這個事實就像是一瓶碘酒,把姓金的扔進去,顯現出的字跡裏赫然包含著惶恐、膽怯、逃避、不擔當、推卸責任……
被陳一菲數落、教育兼開導了一番之後,唐蜜自覺腹中累積了一股殺氣,今晚,她必須要把真相公布給“肇事者”。更何況金浩然以最近正在封閉開發一款遊戲為由,對唐大小姐掛了“免戰牌”。
開門的金浩然像是一個剛剛失戀的落魄藝術家,胡子拉碴不說,渾身還散發著丐幫汙衣派的氣息。茶幾上高低堆放著幾盒桶裝方便麵,估計是吃完沒有來得及及時清理的緣故,調料味與汗臭味,在唐蜜的麵前織了一道關於不堪生活的大網,主題是“殘酷”。
唐蜜看著金浩然,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陌生感。
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就是她無比迷戀、奉為天使的那個男人嗎?滿眼的疲憊,滿臉的胡茬,滿身的汗臭,再配以這陰暗狹小的房間,那些恰到好處的道具,金浩然不再是帥哥,而更像是蘇乞兒,不,確切地說是一隻下水道裏的蟑螂。
唐蜜自覺有一股液體直襲喉嚨,便撞開金浩然,直接衝到洗手間去。幹嘔了一頓之後,才記得打開洗手間的燈,而顯現在她眼前的卻是,用過的衛生紙淩亂了一地,馬桶上的塑料坐墊已經裂開了,更重要的是,馬桶裏有一圈積澱已久的黃色殘留物,燈光就那麼刺啦啦地打在馬桶裏的水麵上,讓那圈黃色無限延長,像是一個無底洞。
眼前的景象,對於一個憧憬美好、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來講,還有比這更悲慘的嗎?
唐蜜“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嚇得金浩然趕緊跑到門口,敲門,“糖糖,怎麼了?”
可隨著哭聲漸弱漸息,關切的問候也漸消漸無。當她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金浩然已經完全進入了工作狀態,似乎忘記了親愛的糖糖曾經來過,曾經哭過。唐蜜掩著鼻子窩在沙發裏,數著表,倒要看看這個混蛋需要用多少分鍾才可以意識到自己的存在。38分鍾過去了,唐大小姐仍舊享受空氣的待遇。
人常說,專注於工作的男人是魅力無窮的。那修長的十根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的影像,又幫金浩然平添了一層俊朗的光輝。但此刻,滿懷憤懣的唐蜜,早已失去了花癡的耐心。
“金浩然,你可不可以先停一下?”記憶中唐蜜還是第一次直呼其名,以往她都會甜膩地叫著“小耗子”、“小然然”、“小甜心”、“小相公”……
金浩然顯然沒有意識到稱呼的改變意味著什麼,依舊專注地盯著屏幕。唐蜜的雙眼正在做著噴火的準備:“姓金的,我想和你談談!”對麵很久才似答非答地“嗯”了一聲。
“我懷孕了!”見金浩然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唐蜜正式進入河東獅吼的狀態。隻見她“霍”地從沙發上跳下來,長腿一掃,電源線應聲脫離原位。
“你神經病吧你?這個程序我寫了四天四夜!”陶醉在靈感如泉湧中的金浩然當即就瘋了,隨手把桌上的煙灰缸扔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陽台的玻璃魚缸上,魚缸應聲裂開,兩條小金魚在地板上的碎玻璃上垂死掙紮。
兩個暴怒的男女誰也沒有去拯救的意思,都僵持在原地。那兩條小金魚是她在自己家附近的農貿市場買的,一條黑色的,一條紅色的。她抱著魚缸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車送到這裏,顯而易見,那條黑色的是金浩然,那條紅色的是唐蜜,而那個魚缸就是盛裝他們愛情的容器。而如今,魚缸破了,金魚死了,那他們的愛情呢?
眼淚流過唐蜜的麵頰、嘴角、脖頸,一路向下,鹹澀而冰冷:“你的程序比我更加重要,是不是?”
這樣的唐蜜,金浩然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和她認識兩個月,唐蜜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美好而香甜,與眼前這個像是隱藏著無數仇恨的潑婦扯不上半點關係。“其實你比程序重要,隻要這套程序寫完了,有人買,就能賣出幾萬塊錢,我就可以給你買漂亮的衣服了!”但他最終也沒有講出口。
有一回在麥當勞,她無意中說起看不慣尹美娜總是炫耀名牌,雖然金浩然不明白女人間的關係為何既相互親密又互相討厭,但是他有點明白,唐蜜也有女性固有的小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