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也是。我就知道你是個講原則守本分的人,不會輕易壞了學校的規矩,可我爸的臉多值錢呀!我爸也是個熱心人,還跟人家說這是小事一樁。這是人家孝敬你的,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收下吧。”夏之濱麵帶難色地瞅著手裏的禮品說。
“不行不行,快給人家帶回去吧。不好意思啊,之濱,沒給你辦成事,我很慚愧,不過你把那個孩子的名字留下,我抽空可以給他補補課,也算是給人家一個交代。”師章瑤溫和地說。
“那好啊。謝謝你,章瑤。”夏之濱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師章瑤。
一聲道別後轉身離去。
望著夏之濱離去的背影,師章瑤心頭一陣酸楚。父母親當年不也是這樣嗎?她至今還保留著父親給她積攢的全國通用糧票。母親為她高考默默無聞付出了寶貴的生命。如今自己手裏握著多少學生的命運啊!她摸了摸肩,覺得責任重於泰山。
教不好學生就是最大的犯罪。
師章瑤是那種把想法永遠落實到行動上的人。這學期,她給張嫂多加了工資,孩子和家務全部甩給張嫂。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撲在學生身上。
夏之濱與師章瑤道別後,心裏怪不是滋味。師章瑤當麵回絕他,為什麼呢?是她太守原則還是成了名教在自己麵前擺譜?無論如何,這事非辦成不可!要不然,自己在父親麵前豈不是顏麵盡失了嗎?夏之濱放開步子,向高仕坤辦公室走去。
高仕坤滿口答應,讓夏之濱把心放在肚子裏。他給師章瑤貼了個正直無私的標簽,夏之濱哈哈一笑,伸出拇指誇師章瑤一身正氣。
高仕坤怎麼也想不到這件事居然惹惱了師章瑤。
“真是莫名其妙!”他不想再給她好臉色。
他罵師章瑤是個死腦筋,不懂人情世故。夏之濱的父親是誰啊?得罪得起嗎?更何況夏之濱和朱海莎是外人嗎?區區小事,手到擒來,卻不肯給朋友幫忙,如此不近人情的事怎麼能做得出?你以為你生活在真空裏,你以後凡事就不求人了嗎?你這叫什麼?叫幼稚!懂嗎?人家說你正直,可這正直的背後藏著什麼?是諷刺!是譏笑!
師章瑤更惱了。幹脆不理高仕坤,在辦公室一待就是一晚上。
高仕坤這次也撐硬了:不理就不理。我一個堂堂的副校長還做不了這個主嗎?
他的冷臉師章瑤讀懂了。僵持了一段時間,工作的忙碌使她很快淡忘了這件事。
婚後的第一個不愉快以師章瑤的軟著陸收場。
兒子還是跟母親最親。師章瑤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用英語和兒子交流。高師陽從幼兒園開始出口就是英文短語。到了小學,學校沒開英語課,師章瑤給兒子設計了英語單行教材。
高仕坤看到妻子和兒子用英語交談時,總是靜靜地躲在一邊欣賞,他覺得這才是一處值得珍藏的溫情風景。
師章瑤被馱上新的輜重後心理壓力劇增。任高中部英語教研組組長、高一(一)班班主任,帶高一三個班的英語課。會議這樣宣布,沒征求她的意見。
師章瑤有些茫然,她如坐針氈,但不知該如何開口。高仕坤早先就知道。如果是原來,高仕坤肯定持反對意見。可現在不同了,他當了副校長,又是主管教學的,大家力薦師章瑤做教研組長當尖刀班的班主任,明裏是為了工作,可暗裏不但有名還有實惠。這麼個道理誰不明白就是弱智。
師章瑤不這樣想。她沒有考慮自己的辛苦和勞累,隻是想到這樣超載的輜重自己是否能夠成功地把它送往目的地。
會上,她沒有表態,丈夫正在鏗鏘有力地鼓勵大家再創輝煌。師章瑤的熱情很快被點燃了。她不再猜疑丈夫腦子裏藏有奸猾的私心和俗欲,而是把他當做事業心強的好男人敬仰。
高仕坤夫妻倆為工作忙暈了頭,高師陽與張嫂朝夕相處,關係越來越密切。高師陽稱張嫂為張媽,稱自己的母親為媽咪,而朱海莎則被稱為幹媽,三個女人都在場的時候,高師陽總被這幾個女人搞得暈頭轉向。
師章瑤靜下心時,心裏的內疚急劇升溫。她的心被工作劫持走了,兒子成了婚姻生活的飾品。工作壓彎了腰,母親的力不從心讓她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