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城都市報》‘前’新聞部副主任周庭君靜靜地躺在黑暗裏。自從出現“蘇霓準點死亡”事件後,從報社到上級主管單位以及公安部門沒完沒了地調查,兩天裏,僅僅檢查就寫了將近二十份。現在報社內部的處理還沒下達,他已經了解過,停職是肯定的了,現在的問題是自己是否會被移送到司法機關,負法律責任。停職對周庭君而言無關痛癢。他隻是心疼自己的錢,就在事件發生前幾天,為了級別上一個台階,他剛剛在報社上層和上級主管部門花費了30多萬人民幣。那可是自己花了多少年,不要臉,不要命,不要職業道德才掙來的啊!打了水漂了!
臥室裏沒有開燈,周庭君裹著一層黑暗重重攤在床上。初升的彎月將細碎的光芒映在窗簾上。房間在六樓,四周的靜寂帶給人一種孤獨感,讓周庭君感覺自己連同這幾堵牆壁一起漂浮在這個城市的半空。
周庭君今年三十多歲,他生活的目的很簡單。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要老婆,不生孩子。算得上愛好的僅僅是勾引一些有夫之婦,偶爾過過夜,以調劑單調的生活,然後偷拍下她們的裸照發到網上逗逗樂子。他的生命似乎隻有一個目的:賺錢。可是幸運女神從不向他微笑。10年前,他為一個家族洗錢,當他以為終於可以賺到自己人生第一個一百萬時,那個家族毀滅了;現在,他精心籌劃的計劃眼看就要成功,即將為他賺到一千萬甚至更多時,“蘇霓準點死亡事件”又一次偶然地摧毀了他。
周庭君忽然想哭。
他聽到了哭聲。哭聲就在這個臥室,隱約,尖銳,又像是笑。他全身抽緊,警覺地坐了起來,突然間,他全身汗毛直豎了起來——麵前的窗子上,映著一個人影!
這裏是六樓啊!那人影戴著軟沿的帽子,衣袍寬大,在彎月的映照下翩翩起舞,一邊舞一邊哭。突然,窗子的另一邊伸出一隻手臂,手裏握著一隻尖刺的匕首,緩慢地向那人影刺來。那人影毫不躲閃,任那匕首慢慢刺進他的心窩。然後,他垂了下頭,伸出兩臂緊緊地貼在窗戶上。窗戶上映出一個大字的人影,就此一動不動……
周庭君呆呆地望著,顫抖的雙腿使他回過神來,踉踉蹌蹌地走到床頭櫃旁,打開底層抽出一把防身匕首。邊取匕首,他邊朝窗戶張望:“媽的,我不怕……不怕你!老子……老子憑什麼怕你?這是幻覺!”
匕首在手,他略微鎮定了一下,彎腰弓身,慢慢地走進窗子。到了窗前,他用匕首捅了捅。匕首刺過窗簾,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前麵是窗玻璃,他定定神,按捺出強烈的恐懼,猛地拉開窗簾,唰——“啊!”他發出一聲慘叫,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窗戶上,果然掛著一個人!那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頭顱下垂,歪斜的的帽子蓋著住了他的臉,手腳像四隻空空的袖管和褲腿,軟綿綿地垂著。脖子上絞著一根繩索。
周庭君壯起膽子,慢慢地站起來,拉開玻璃窗,匕首探尋似的朝那個人碰了碰,刺到那個身穿的衣服上後,匕首絲毫不受力,就像刺到了一層布料,毫無困難地推進。
他目瞪口呆,濃烈的恐懼使他渾身被汗水濕透。他又用匕首捅了捅,那吊死的屍體就像全身肌肉都已經腐爛掉了隻剩下骨架一樣,匕首穿透了衣服,卻沒有陷進人的身體。
極度的緊張使周庭君渾身顫抖,肺部呼吸困難,幾乎要窒息。他猛地線扯掉了死者的帽子,於是一聲非人類所能發出的嘶叫從他喉嚨裏噴薄而出——他麵前,是一具正在獰笑的白森森的骷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