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真相的背後(1 / 3)

第十九章真相的背後

苗君儒伏在小沙坑內,子彈打得沙坑邊上的沙土“撲撲”作響,他根本不敢起身,若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成為日本人的活靶子。

他撿了幾顆石子在手裏,以他的功力用手指將石子彈出,在20米的距離內完全可以傷人。他將耳朵緊貼著地麵,收斂心神,仔細聽著那些日本人走路時發出的聲音。

果然,有三四個人朝他走過來了,從細微的腳步聲判斷,那些人離他三四十米。他隻等對方走近20米的距離內,突然從沙坑中跳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出石子,隻要控製住這幾個受傷的日本人,就能夠尋機脫身。

可是那幾個日本人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子彈仍不斷射在沙坑的邊沿。奇怪,在他身下的沙土中,還有一種很細微的“絲絲”聲。

他仔細聽了一下,不錯,聲音正是從他身下的沙土中發出來的,雖然非常細微,卻很有節奏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發出來的。

他想起了在神殿那邊的山穀中碰到的那些長蟲,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要是被那種長蟲鑽進體內,還不如死在日本人的槍下呢。

他打定主意正要起身奮力一搏,突然感覺身下一動,驚得他連忙從沙坑內彈起,身體在空中側翻之時,手上的石子電射而出。

與此同時,從沙坑內跳出一個黑衣人來,撲向那幾個持槍的日本人。槍聲中,那黑衣人的身上噴出幾股血柱,身體扭曲著倒下。

苗君儒在地上滾了幾滾,閃身躲到湖邊的一塊岩石後麵。

湖邊的沙土裏怎麼會有人?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躲藏在沙土裏?是誰安排的?

日本人似乎被激怒了,兩發炮彈相繼落在岩石的前麵,激起的沙土撒了苗君儒一身,子彈也不甘示弱,如雨點般射在岩石上。

苗君儒縮在岩石後麵,動都不敢動,他心知前兩發炮彈是調射,接下來要不了一分鍾,就有炮彈準確地落到他的頭上。在他的身後,是湖岸邊的高高低低的岩石,左邊是平坦的沙地,幾乎沒有可藏身的地方,右邊是湖,距離他藏身的岩石約有20米,就算他的身法再快,也沒有把握能夠躲過日本人的子彈潛入湖中。

就在萬分緊急的時刻,他聽到了一陣牛角號的嗚咽,淒厲的號聲在湖泊的上空回蕩著,緊接著傳來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和那高亢的呐喊。

一分鍾早已經過去,日本人的炮彈並沒有落下來,子彈也沒有繼續朝他射擊。他從岩石後探出頭,見從東邊的山穀中衝出無數藏族騎兵,那些日本人驚慌失措地調轉炮口,朝那些藏族騎兵射擊。

槍炮聲中,前麵的騎兵倒下,後麵的騎兵卻如潮水一般狂湧而上。他看到了那個騎在白馬上的老人,卻是他在昌都見過的丹增固班老頭人。

苗君儒早就想到,老人家連兒子都不要了,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丹增固班胯下的那匹白馬,正是送給他之後卻又被他留在懸崖下的汗血寶馬。

這匹具有靈性的寶馬,雖然跟了新主人,又怎能不聽老主人的召喚呢?

在短短的時間內,彪悍的西藏騎兵上演了兩幕悲壯的衝鋒之旅,用生命證明了藏族的不屈與憤怒。

再看剛才被日軍轟炸過的那些地方,隻見湖岸邊的沙土被血染成了暗紅色,遍地的殘屍斷骸,簡直慘不忍睹。

那些灰衣僧人退出了炮火的射程之外,聚攏在一處觀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似乎想在大戰之後做漁翁。

另一邊,那兩輛華麗的牛車停在山腳處,沒有離開人們的視線。哈桑大頭人的小老婆已經換乘了一匹馬,守在牛車旁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騎兵冒著猛烈的炮火衝入人群,雪亮的藏刀左砍右劈,鮮血四濺。

那些日本人進入西藏也不是一兩天,丹增固班老頭人應該早就察覺到了,為什麼不憑借有利的地形對日本人進行襲擊,而要正麵用血肉去拚呢?

從混亂的人群中跑出一個人,朝他藏身的地方跑過來,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劉大古董。記得林正雄對他說過,在薩嘎的時候,多吉聯合那些小頭人想奪走康禮夫身上的絕世之鑰,並把劉大古董給抓住了。

劉大古董是怎麼跑出來的,又怎麼會和日本人在一起?

一個騎兵朝劉大古董衝過來,揮起了手裏的藏刀。說時遲那時快,苗君儒彈出了一粒石子。那騎兵發出一聲慘叫,頓時滾落馬下。劉大古董撲倒在地,連滾帶爬地來到苗君儒的麵前,哆哆嗦嗦地說道:“苗……苗教授……”

苗君儒上前扶起劉大古董,卻見劉大古董手裏出現一支槍,就頂在他的胸前,得意地笑道:“苗教授,你沒想到吧?”

苗君儒冷笑道:“我早就想到了!記得我和康先生離開重慶的時候,我們的快艇很快遭到日本飛機的襲擊,我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我們的行動那麼突然和隱秘,為什麼日本人卻知道得那麼清楚,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泄密。兩年前,你以康先生的名義送一批軍火給索班覺大頭人,卻在德格大頭人的地盤上把貨給調換了,換上了一些石頭,又叫人去向德格大頭人報信,弄得兩個頭人為這事打了兩年。你命人把那批軍火藏在了一個地方,當那些日軍以商隊保鏢的身份從印度那邊過來的時候,正好用上那批武器,我說得沒錯吧?在薩嘎,你暗示多吉強行將你扣下,就是想要聯係上那些日軍,好把武器交給他們!”

劉大古董冷笑道:“苗教授,看來什麼都瞞不過你呀!”

苗君儒微笑道:“可是你幾乎瞞過了康先生,你在他身邊那麼久,他可把你當成了最可靠的人。告訴我,你到中國多少年了?”

劉大古董說道:“1900年,我跟隨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隊,從你們大清朝皇帝的宮殿裏搬走了很多值錢的東西。清朝滅亡後,我就在琉璃廠那裏開了一家古董店,專門為天皇陛下收購流落在民間的奇珍異寶。昭和六年,我投靠康先生,當了他店裏的掌櫃,算起來,也有十幾年了。”

苗君儒說道:“你能夠在康先生的手下混十幾年,不容易呀!原來你為你們天皇陛下收羅奇珍異寶,難怪你看到絕世之鑰之後,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還不惜叫人綁走了自己的兒子。”

劉大古董笑道:“那隻是一個小把戲。”

苗君儒說道:“達瓦拿著血鑽石來找我的時候,我確實懷疑派他來的人是李老板,可當確認李老板是卡斯羅邪教的人後,我覺得他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因為他知道絕世之鑰的來曆,也不需要關心我和康先生何時去尋找寶石之門。我帶血鑽石去找你,你一口咬定李老板有過一顆這麼大的血色鑽石。可我去玉華軒的時候,那裏的王掌櫃卻矢口否認,而當我出門時,恰好看到李老板玩鷹回來。依古董界那條不成文的規矩,真正有極為珍貴的東西,都是自家收藏起來的,又怎麼會輕易拿出來炫耀?你不惜殺了替你跑腿的達瓦,在他的手裏放上幾根鷹毛,那麼做的目的,是想轉移我和康先生的注意力。可是你沒有想到的是,若真是李老板殺的,完全沒有必要畫蛇添足,你這一招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開始我隻懷疑你是幕後黑手之一,真正懷疑你是日本人,卻是在定日泡溫泉的時候,當時你赤著腳,盡管你養成了所有中國人的習慣,外表看上去和中國人沒有區別,可你那雙扁平足和羅圈腿,卻毫無保留地出賣了你。聯想到我們的快艇被日本飛機襲擊,所以我肯定你是日本人,是隱藏在康先生身邊多年的日本間諜。從定日到薩嘎的一路上我都沒有揭穿你,是因為我看出康先生也已經懷疑你了。”

劉大古董問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苗君儒微笑道:“因為我想知道,為什麼那些日本人會全副武裝地出現在這裏,是誰告訴你們的?”

劉大古董高深莫測地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是會猜嗎?那你猜猜會是誰?”

苗君儒說道:“離開薩嘎時,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索班覺大頭人為什麼要自殺,現在我總算知道了。卡斯羅邪教的惡魔知道寶石之門在什麼地方,所欠缺的就是等待石碑的出現和一個可以進去的人。索班覺大頭人為了替那森辯解,那一句‘他也是迫不得已’,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他雖然是神鷹使者,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與外人有勾結。他接到卡斯羅邪教的命令,必須在佛祖誕辰之日帶人前往聖湖邊上,便把這個行動告訴了你。按他的意思,當幾方勢力拚鬥得精疲力竭之後,再收取漁翁之利。而我就在那個時候,指出他為什麼不攻下吉隆,用德格大頭人的家人換回他女兒的原因,他以為那些勾當都被我知道,他最後的那句話是‘終於明白了’,因為他明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也知道,他身邊有別的神鷹使者。他背叛了卡斯羅邪教,又怎麼能躲得過邪教的懲罰,與其被折磨致死,還不如自我了斷。我猜得沒錯吧?”

劉大古董晃了晃手裏的槍,說道:“你果然聰明!”

苗君儒說道:“你用槍指著我做什麼?想要我為你打開寶石之門?你看那邊,你們的人都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就算打開寶石之門,你又能帶走多少呢?”

劉大古董笑道:“苗教授,你可看仔細了!”

苗君儒仔細望去,隻見那些騎兵圍著十幾個人團團轉,並不繼續進攻。他看清那十幾個人中有兩張熟悉的麵孔,管家多吉用一把槍抵在索朗日紮的額頭上。

劉大古董笑道:“怎麼樣,這種情形你……”他驚駭地看著苗君儒的身後,連話都說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