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價聲,閑談聲,充斥著整條街市。
陸傾安瞧了瞧四處張望的李仙崖,坦然說道:“我們再去其他幾家客棧找找看,他們總要投宿的,這方圓百裏隻有這一個小鎮,他們總不會回到離這最近的巴山吧。”
李仙崖默默地點下頭,加快了步伐。
他們快要走出了喧鬧嘈雜的街市,突然一聲尖叫從前方傳來。
二人順著聲音望去,是街道盡頭的客棧。
李仙崖蹭的一聲,施展輕功,躍到街市鋪子上的遮陽棚上,沒幾步,便來到客棧二樓外的窗沿上。
“真著急。”陸傾安見狀,無奈地搖搖頭,也飛奔過去。
李仙崖翻窗而入,屋內,幾名羅漢門弟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鮮血一直流到屋外,李仙崖推開門,走廊上,一名受驚的女子眼神空洞地癱倒在地,顯然是注意到從屋裏流到走廊上的血跡受到了驚嚇。
李仙崖推開相鄰幾間客房的房門,屋內也是同樣的情況,在推開第四間房門後,李仙崖發現了背對房門站立著的褚荊山。
李仙崖握著用布包裹著的龍吟劍,慢慢走近,可褚荊山像一座大山般佇立著,紋絲不動,李仙崖走到了他的麵前,沉默不動。
麵前的褚荊山滿臉是血,胸口被劍捅出了十餘處傷口,傷口不斷滲出血來,可褚荊山的屍首卻如一座雕塑一樣,被死死地釘在原處。
陸傾安也站到了門前,默默地注視著褚荊山屍身的背後。
“褚荊山是個人物,臨死之前還要硬接對手的劍,以至於站著死了。羅漢門不愧是出身佛門禪宗,這一身金鍾罩的功夫確實了得。”
“我們走吧。”李仙崖麵無表情地說道。
二人一臉沉重地走下樓去,聞聲趕來的客棧老板和夥計驚慌失措、兩腿發軟地站在兩旁,恐懼不安地注視著他們。
一路上,李仙崖臉色陰鬱,沉默不語,陸傾安察覺出了他的異樣,卻沒說什麼。
突然,李仙崖止住了腳步。
“我們就此別過吧。”
“為何?”陸傾安滿臉疑惑。
“接下來,必須由我獨自去麵對。”
陸傾安的話囉哩囉嗦地說道:“可你毒還沒有解,剛才不該那麼急的,你不該動用內力,你看看你現在臉色,這麼差,你現在是不是又有些頭暈了?所以啊……”
李仙崖兩手合在額頭,深深地朝陸傾安鞠了一躬。
陸傾安頓時咋舌道:“怎……怎麼了?”
李仙崖頭沒有抬起。
“多謝陸兄的照顧。”
陸傾安一笑,“你和我客氣什麼?”
李仙崖頭仍未抬起。
“這個世上,對我這麼好的人不多,在山下,你是唯一的那個。”
“李兄言重了,我隻是……”
李仙崖沒有讓陸傾安說下去,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但接下來的事,必須由我自己麵對,我不能讓你牽扯進來。”
陸傾安微微一愣,已是明白其中含義。
“想必你已經猜到滅金刀門四派的人是誰了,難怪剛才你看褚荊山傷口的眼神那麼古怪。”
李仙崖抬起頭來,一雙明眸淡淡地望著陸傾安,眼神已經承認了陸傾安的話。
陸傾安抱拳還禮,“那麼,李兄保重,我們有緣再會!”
“保重。”李仙崖感激地說道。
陸傾安如一朵雲般翩然離去,李仙崖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走遠,最後消失在人群中。
李仙崖回頭走向羅漢門被殺的那間客棧,客棧裏出了人命,有人急忙跑去小鎮的捕快房找來了僅有的三名捕快,很快,一傳十,十傳百,出人命的消息便從客棧向四周擴散。
李仙崖一個人站在客棧門前最顯眼的地方,呆呆地站著,似乎在等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