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崖思忖良久後說道“我的事,你不該管。”
“我的師父也曾告誡我,永遠不要涉世江湖事宜。”
“你還說你無門無派?”
陸傾安的神色隱約黯淡下來,歎道:“我已被逐出師門。”
李仙崖一聽,不再說話,兩人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你為何不聽你師父的話,要來管我的事?”
陸傾安神色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峻,“那是因為我的師父還說過,永遠要留意一個隱世的宗門,它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風血雨,這個宗門就是令師門,鬼穀派。”
李仙崖心中一凜,他此次下山,皆是由於奉師命,至於別的,他一概不知,但也能猜出一二。
果然便聽陸傾安徐徐說道:“空林派,金刀門,孔雀山莊,以及羅漢門,都是被令師門所滅吧?”
李仙崖小聲回道;“我不知道。”
“從江湖傳言來看,李兄估計也能猜出大概了吧?”
李仙崖點點頭。
“所以說,李兄今日如果真的喪生於五派殘餘勢力的圍剿中,令師門指不定還要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
李仙崖不答,隻是在發愣。
“李兄也不必煩憂,我知道你隻是奉師命行事,別的一概不知,你我都是當過徒弟的,我能理解。”
“我中的毒,連你都沒辦法徹底消解嗎?”
陸傾安無奈地歎道:“說來慚愧,我自負從恩師那裏學了高明的醫術,對你中的毒,卻隻能做到緩解,無法做到根除。”
“費心了,我另想辦法。”
李仙崖已經吃完,起身便要離去。
陸傾安連忙起身,“你去哪兒?”
“解毒。”
“你回到鬼穀也未必能解此毒。”
“為何?”
“我能認出,這毒來自巫雨垌。”
“巫雨垌?”
“正是,巫雨垌是中陸第一擅用毒的宗門,是苗州巫族聖地,信仰當地的巫神,是整個陽帝國最危險的地方。”
“那我去找巫雨垌。”
“可是巴陵郡距苗州七百多裏,且少有人能找到巫雨垌所在並活著回來,況且,你對苗州了解多少?”
李仙崖答道:“我在書上學到過,苗州,位於陽帝國西南部,地廣人稀。”
陸傾安笑問道:“沒了?”
李仙崖點了點頭。
陸傾安笑著搖搖頭,說道:“你在山上待太久了,根本不了解各州的風土人情。”
“有何不同?”
陸傾安清了清嗓子,說道:“苗州,號稱有大小山脈千餘座,叢林密集,生活在那裏的人們,皆是當地的原住居民,他們少與外人來往,偶爾也有青州的行商懷著‘富貴險中求’的想法進入苗州叢林,與一些難得肯與外界接觸的居民進行交易。而且,苗州在陽帝國建國之前,稱‘夷蠻’或者‘南蠻’,一直是各族各部落相互割據獨立的存在,陽朝開國皇帝征服了當地反抗的幾個大部落,改為陽帝國的一個州,卻並未在此地駐軍,因為他知道,他根本無法教化當地的居民,也無法徹底征服苗地,苗州,也就成了陽帝國唯一沒有設立州刺史、鎮撫使的地域。”
“而且,沒有人帶路,常人根本不可能進入苗州的叢林,越是往苗州腹地深入,越是險象迭生,而巫雨垌,傳聞就在苗州森林最深處,那是連魏陽明的龍騎都沒有抵達的地方。”
李仙崖思忖片刻,開口道:“我不需要去苗州,我隻要找到一個人,自然有法子能解我的毒。”
“你是說葛淩嵐?”
李仙崖點了點頭,說道;“我對巴山劍派了解終究是不多,葛淩嵐這個名字今日我是第一次聽到。”
陸傾安一笑,說道“別說你了,我也從未聽說過葛掌門還有這麼一個擅用毒的孫子。”
李仙崖十分端莊地向陸傾安行了個禮,開口道:“無論如何,我這條命是你救的,謝謝你。”
陸傾安連忙將他扶起,笑道:“你這是做什麼?我救你是我一廂情願,朋友之間不必客氣。”
李仙崖有些結巴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朋友。”
陸傾安一雙眼睛顯得尤為赤誠,“七日前你就有了,如你不棄,我們可以結為兄弟。”
李仙崖低下了頭,“倘若我僥幸不死,你的救命之恩我此生定當報還。可我終究是個危險的人,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走吧。”
言罷,李仙崖便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陸傾安在背後喊住了他,李仙崖充滿疑惑地回首。
“天色已晚,在這間客棧住一晚,明日再走可好?”
李仙崖點點頭,陸傾安一笑,自李仙崖身旁擦肩而過。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