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放暑假,孫斌就聽說工程處團委要辦個校外輔導班,輔導班裏有勤工助學項目,懂事的孫斌自然知道勤工助學的含義,他帶著弟弟找到團委書記朱惠蘭,報名參加。
新任團委書記朱惠蘭的父親是抗戰時期的老地下黨員,兩年後的一個下午,孫正非在樓下劈柴,一輛高級小轎車緩緩從他身邊經過,他好奇地打量著全身黑亮的小轎車,那車牌號前麵幾個數都是0,最後一個數是5。
小轎車在不遠處停下,從車上下來一位氣派的老伯,孫正非又看到朱老師跑到老伯身邊,像個小孩子似的,孫正非這才知道朱老師搬家到了同一院子裏,孫正非心裏有些納悶:“朱老師家開那麼好的車,那肯定有錢,她怎麼還到我們這種單位來上班呢?”
兄弟倆報名後的第二天,勤工助學工作就開始了,地點是距X江邊不遠的一個大型木材加工廠裏,工作內容很簡單,就是人工將露天堆放的各種木板、木方上的釘子用羊角錘及專用撬棍取出來。
第一天,有二十幾個學生參加勞動,到了下午,天氣炎熱,大部分學生就開始耍弄小聰明“磨羊工”。
孫斌沒有偷懶,他知道這是份工作,工作就有勞動報酬,這份報酬對失去主要經濟來源的孫家尤其重要,所以孫斌格外珍惜這次勤工助學工作。
孫斌害怕偷懶會讓廠裏的工人不高興,再不要他們來了,所以他戴著個大草帽,不急不慢地撬著木板上的釘子,右手累了就換左手。
孫正非更沒有偷懶,這不就是最好的勞其筋骨嗎?而且還可以給家裏掙錢,哪有這樣的好事。
二十多個學生裏,就孫正非幹勁最足,他覺得越苦越好,連草帽也不戴一個,孫正非要不是怕手心起泡,就不能幹活了,他連手套都不會戴。
下午快要下班時,朱惠蘭來到了木材加工廠,她客氣地詢問木材加工廠帶班的老陳:“陳師傅,今天這幫小家夥幹活乍樣?還不錯吧?”
“很不錯,特別是孫斌倆兄弟,幹活紮實,基本上沒怎麼休息。”
“哦,陳師傅,你看這勤工助學工作能做多久?”
“想做多久就可以做多久,現在天氣熱,這活又磨心、麻煩,廠裏的人都不願意幹。”陳師傅指著堆積如山的木料,他又說道:“就怕這幫小家夥吃不了苦,幹一天就不來了。”
“校外輔導班的活動有不少,勤工助學隻是其中之一,它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讓這些孩子通過勞動,理解大人們工作的辛苦。”朱惠蘭望著賴在睛空的驕陽,擔心學生中暑,她又說道:“這麼好的木料,不再次利用起來也確實可惜了,陳師傅,你看這樣好不好,從明天開始,願意繼續來的學生就讓他來,其他的我就帶他們開展別的活動。”
“好,沒問題。”陳師傅爽快地答應。
“不過還請陳師傅您多看著點,千萬莫讓這些小家夥中暑了。”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陳師傅看了看手表,道,“你就讓他們下班吧。”
朱惠蘭把孩子們召集起來,問道:“你們今天都上了一天班了,感覺怎樣?累不累?”。
“累!”
“不累!”孫正非話一落音,他一看隻有自己一人回答不累,又不好意思起來。
“同學們,通過今天的勞動,我相信你們體會到了大人們工作的辛苦,你們今天所做的,是他們工作裏最輕鬆的活,他們平時的工作更累、更髒,你們隻有通過自己的努力學習,才能報答你們的父母......”團委書記朱惠蘭做了本職演。
認真聽講的孫正非腦海裏浮現了一幅“工人叔叔躺在木板上含著煙屁股睡著了”的畫麵。
“明天的活動分為兩部分:願意繼續來木材廠勤工助學的同學可以天天來上班,做到開學都行。有書畫詩詞興趣的同學......下班。”朱惠蘭大手一揮。
“喔喔...”不想再來木材廠幹活的同學高興得跳了起來,他們隨手將手上的勞保手套胡亂一扔,跟著朱老師走了。
孫斌暗暗鬆了一口氣:暑假有活幹了,他不動聲色地帶著弟弟到水籠頭上洗了把臉,他看著亂散一地的手套,默默地走了過去,一隻隻地撿起來,孫正非自然屁顛屁顛地跟著撿,手套都很好,有八九成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