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發了。
油菜花開了。
油菜花結了。
大雪落下了。
覆蓋了。
新年初,春風起,村民們鼻息間蕩漾著陣陣的清香生氣;田野裏草鮮花麗,想起某年某日,花顏笑語。
細雨淅淅,春季留下了幾件衣服在這裏。遠樹似堤,盛來清風千束;雲浪如潮,洗落星砂無痕。
夏燥熱難耐。
上午的陽光直照房間,床上某個村民不能再繼續安睡。奔向淋浴間衝個涼水澡,再放了一壺熱水,終於夢醒魂清。
瞅著鏡子裏的自己刷牙——這個角度好像有點帥,轉過來一點,算了,還是轉過去吧。
臥室裏傳來的來電鈴聲打破了一個月的沉寂。村民叼著牙刷大步衝進房間拿起手機,“喂?”
電話那頭人聲嘈雜。“在幹嘛?”聲音輕和有禮,帶著幾分關心。
是王琦,高中第一個知心好友。他微笑道:“在刷牙。你怎麼打得通我的電話?我停機快一個月了。”
王琦道:“我們都在找你,給你充了點話費。你今天能來學校嗎?”
休學在家已有整整一年,好友話一出口,他已大概猜到了意思。
“算了吧琦哥。”
王琦道:“今天拍畢業照,真的不來?”
“不來了,我也沒有車費。”
“你上車,我去接你,我幫你出。”
沉聲片刻,村民道:“算了吧,即使沒有畢業照,咱倆之間的回憶也已經足夠了。就這樣說吧,她他們還在等你,我先掛了。”
四周人聲鼎沸,王琦收起手機。他轉身對幾個男女同學失望地道:“唐樓不來了。”英語課代表道:“啊?為什麼不來啊?”
後院菜園旁邊,唐樓端著一碗飯坐在水泥台階上。手機開了機,他的心思也隨著活躍起來。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喂?棟鍋。”
“樓鍋。”
“你回來了嗎?”
“剛剛到屋。”李棟梁輕輕道。
“手上有沒有錢?跟我去趟梅嶺,我去拿東西。”
“嗯。”
通完電話,匆匆吃過飯,洗了自己碗筷後,唐樓出門沿著村子的水泥路向北走去。
步行六七裏,唐樓到了鎮上。穿過熟悉的街道小巷,到了李家樓房前。牆麵綠白相間,有爬山虎懸掛。高大的樹木環繞房屋周圍,光分樹杈,風搖林葉,鬧街裏這裏有一片難得的靜僻。
唐樓在樓下大喊了一聲李棟梁的名字,李棟梁瘦長的身影便很快地出現了。二樓陽台上,李棟梁白裏透紅的臉上一對濃眉大眼,他俯望著唐樓淡淡地微笑。
瞧見了好友,唐樓直接跨進李家大門,快步上樓。二樓大堂裏還擺著大箱小包的行李,確實剛到家不久。唐樓走到好友跟前,一把摟過李棟梁的肩膀,道:“畢業了?”
久別重逢,李棟梁臉色的笑容變為燦爛:“嗯。”
“走!”唐樓也不多廢話,直接拉著李棟梁手臂下樓。
“他們都回來了吧?”唐樓關心道。
“嗯,差不多吧。”
車站離得不遠,中午班車也充足,開往梅嶺鎮的客車正待點而發。
同坐在一片窗口下,李棟梁雙手枕頭,靠躺在座位上。
“就這麼畢業咯。”李棟梁閉眼歎道。
看著他臉上的苦笑,唐樓又何嚐不懂。
“我喜歡畢業。”唐樓微笑道:“至少現在我們自由了。”
李棟梁聞言一笑,帶著一絲落寞,悠長地“嗯”了一聲,然後閉眼休息了。他看起像連熬了幾天的夜,唐樓也不再去打擾,轉身望著車窗外的風景。
一戶戶的人家,一片片的樹林,依舊如當日赴校報名的那天。一份失落可以隱藏,兩份失落難免感傷,路邊還是同樣的路邊,但世界好像已不再是同一個世界。
“下車了,棟梁。”唐樓輕推了一下迷睡中的好友。李棟梁雙臂張開,伸個懶腰,然後跟著唐樓一起下車了。
還是這條寬闊筆直的大街,還是這麼多的人。李棟梁道:“還想睡。”
“你這幾天是不是通宵打遊戲了?”唐樓微笑道。
“這幾天誰還管你啊,都在外麵上網。”
“那等你休息好了咱們好好去打打球。”
“那肯定的!”
“你第一次來梅嶺嗎?”
“早就來過了,經常在這邊走親戚。”
二人走在去往梅嶺高中的路上,彙入了外出的畢業生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