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原諒這世界》正文:
不管這個世界帶給我們多少痛苦與不幸,我們的經曆都是財富。
--題記
第一章熟悉的陌生人
突然接到陳學民的電話我有些吃驚,我們倆最近幾年聯係不多。換一種說法,自從我離開古城,我們之間應該有很久沒有通過電話了,更何況他今天用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他在手機裏說:請問你是省廳李副科長李秋生嗎?
我說是,請問你是誰?
他說:我是陳學民,還記得我嗎?
我沉默,沒想到他會突然打電話過來。現在我聽出來了,是他的聲音。我看了一眼手機上那陌生的號碼。我說還真是陳隊呀,你換手機了嗎?陳學民沒有客套,說:有一個案子希望你能回來參與協助調查一下,我考慮過了,您是最合適的人選。
什麼案件?我很自然地問了一句。他最後一句話用了“您”,讓我覺得有些怪怪的。
案件?參與?協助調查?這些詞在近年來都很敏感。
如果我是一個身份特殊的官員,或許我已經被他的前半句話嚇著了。但還好我不是,或者說我根本都沒有往那方麵去想。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參與調查案件了。我調到省公安廳辦公室打雜快四年了,去年底剛剛被提拔為副主任。聽說明年謝主任要退休,外麵傳聞說基本上就是我接班了。大家調侃,你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副處級了,前途無量大有作為啊。我都三十七了還年紀輕輕作為個啥?說好聽點是副處級幹部,其實我就是個耍筆杆子的。平時沒事喝喝茶看看內部資料讀讀報紙,關鍵時候給領導寫寫稿子總結總結成績,倒也是生活安逸優哉遊哉。我知道羨慕我的人都是有想法有雄圖大略的,在省辦主任位置做幾年,要是機會把握得好,去市(縣)局當個局長也不是個難事。但是我胸無大誌,對仕途不是很在意。
“你的老家,福寶鄉發生了一件人命案。”陳學民打斷我的沉默。
我猶豫了一下。當年我和陳學民在古城縣公安局刑警隊搭檔,偵破了好幾件案子,還得了兩個三等功。不過我覺得大多都是他的功勞,那時候他已經是副隊長了,我隻是一個跟班的普通刑警,偶爾給他出出主意,瞎分析一下案情。大家起哄,說就知道你們倆關係好,天天出雙入對的像個同性戀,還互相推諉成績?那時候也怪,明明事情往左邊發展的,我偏要說向右邊發展。明明罪犯是個男的,我偏偏說是個女的故意裝成男的犯案,沒想到好幾次都被我蒙對了。人人誇我厲害,說我逆向思維能力強,獨辟蹊徑。我說我是蒙的誰都不信。陳學民也很佩服我,總結會上說我功勞大,經常都是我提醒他給他出點子才會破案的。其實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那時候是在和他較勁。所以,後來省廳到古城縣選後備幹部的時候,大家都推薦了我。(有人說,無根無蒂的,去省廳也就是落得個名聲在外,還不如在下麵市(縣)當個小頭目,這也是為什麼有寧為雞頭不做鳳尾說法的原因了。)據說陳學民是我的競爭對手,他當時特別想去省廳。後來還有一種消息說,要是陳學民去了省廳,根據他的關係,說不定他早就是古城縣的公安局長或政法委書記了,而不是還在刑警隊一直當那個隊長,雖然副字去掉了,但終究還隻是個科級。這個說法是有原因的,傳聞他有一個什麼親戚在外地做大領導,要是他這個親戚哪天調回來本省(市)了呢?這樣一想,或許陳學民真的比我還合適去省廳辦公室。隻不過傳聞歸傳聞,我們都沒有當真。再說了,我又不是自己要去的,更不是我挖牆腳鑽營著去的,是省廳一位領導點名要我上去,也不能怪我。但是於我而言,我還是覺得自己又占了陳學民的便宜一樣。
我笑,說什麼案件你怎麼知道我有興趣?
陳學民也沉默了一下,說我已經跟各級領導彙報過案情了,你們謝主任也同意把你借調給我三個月,叫我直接征詢你的意見。要是你願意來呢,我們就馬上辦理手續,要是你沒空我們就算了。
我說好啊,這是好事。
陳學民說你別答應這麼快,考慮考慮吧。
我笑著說我在這裏也清閑,你最好是每年都調我過去幾個月。我說著看看走廊,辦公室裏雖隻有我,有些話也是不能瞎說的。
陳學民嗬嗬笑了一下,說:這話你也跟我說,不怕我整你?
我說,要整我你早整我了,還等到今天?
陳學民笑了一下,轉移話題說,怎麼樣,到底來不來?
我說行,我巴不得啊。
陳學民說,那你回去和葉老師商量一下,別說我破壞你們夫妻關係啊。我哈哈一笑說沒問題,你總不可能三個月都不讓我回家吧,這來去也就百十裏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