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說開,兩人之間那點小小的別扭氣氛也消散在空中,隻留下融洽。
他二人倒是輕鬆隨意並肩而來,方才在後麵跟不上的幾人這會兒還沒歇過氣兒來,魏大人麵色看著尤其不好,原本膚色就白,這下蒼白著一張臉看的李朝歌擔心起來。
“小雪,你沒事吧,宮裏有禦醫嗎你要不要去看看?”
魏輕其實不至於跑成這樣,隻是他看著她在前麵跑著的背影忍不住想要去追趕,於是實在勉強了自己。他搖搖頭剛想說話,卻覺得嗓子疼得厲害講不出來,接著咳嗽起來。
“我去拿點水來吧。”七味反應很快,馬上跑開去找水。
“雪陽君!”小太子也擔心起來,跑過去輕輕幫他拍著背順氣,“叫秦禦醫來給你看看吧。”
“咳……不,不必,咳咳……”他一邊咳一邊擺手,那模樣半分沒有不必的樣子。
“那要不我先幫你把把脈?大哥從前教過我一些。”李朝歌蹲在他麵前,要伸手去碰他的手臂,誰想到那咳得厲害的人卻忽然站了起來,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不,咳,不用了,我一時沒喘上氣,咳咳,一會兒就好了。”
他這一下躲得突然,旁邊給他順氣的宋正麒也嚇了一跳,李朝歌蹲在原地半晌沒動。倒不是因為被躲開,隻是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好像也有這麼回事,她去抓他的手腕,他也是這樣忽然躲開了,是巧合嗎?
“水來了水來了!”這時七味也回來了,她沒走遠就碰到原本就守在門外的福元,而他一早就給他們備下了水和一些吃的。
魏輕喝了水,終於不再咳了,雖然他表示可以在這裏陪著小太子,但宋正麒和李朝歌都認為他應該回去休息,他拗不過兩人,隻好回去了。
他走之後小太子的情緒也變得低落起來,七味第一個發現,問他:“小麒,你怎麼了?”
他這次沒糾正七味的稱呼,抬頭看了看李朝歌,又低下頭說:“都是我害的,是我叫雪陽君來陪我他才會這樣的。”
李朝歌聽他這麼說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小子竟會從自己身上找問題,又想起剛才魏輕咳得嚴重時他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去幫他拍背,想來他們確實關係很好。
“不是殿下的錯,小雪也是願意陪你才來的呀,他若不想來你還能逼他來不成?”
“我不知道。”小太子認真起來,小臉皺成一團,“我是太子,很多人必須聽我的話,但如果我的話是錯的呢?”
在場的人皆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間沒能想得出如何回答。
宋正麒皺著眉頭,似乎被這個問題困擾很深,李朝歌看他樣子,心情複雜。
說到底他也隻是個九歲的孩子,她在他這個年紀還在每天和李朝雲打架,跟娘親吵了嘴就跑到山下這家蹭個包子那家吃個雞腿,何曾考慮過自己說的哪句話是對哪句話是錯。
可同時他也是太子,他自小錦衣玉食,從未體驗過平常百姓的生活疾苦,有最好的老師教他一切道理,要將他培養成下一個皇帝。考慮每句話的對錯,或許隻是他應該背負的煩惱中小小的一部分。
“如果你的話真的是錯的,底下的人沒有遵守,你會怎麼辦?”易逍忽然問。
小太子抬起頭來,對上他眼神,那是他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見到那樣複雜的眼神,那是夾雜著仇恨、隱忍、期待和其他東西的眼神,可他此時還並不能看懂,隻是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
“父皇沒有教過我這些,但是他說過,要做個好皇帝,必須要聽他人的聲音,不能因為有人跟你想的不一樣就治他的罪。”他那金雕玉琢的娃娃臉上沒了平日裏時常掛著的矜貴和傲氣,倒像個平常孩子一樣不知所措了。
他這個回答不知道有沒有讓易逍滿意,但李朝歌在他身側看到他繃得緊緊的肩膀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