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風已涼,吹得樹葉颯颯地響。蹲在草叢裏的土匪甲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一窩土匪從子時便蹲在這兒,一直蹲到了醜時。說好的商隊沒蹲到,十幾個人臉上都掛著兩根晶瑩的鼻涕。
“媽的,你那消息到底準不準啊,老子都快凍死了。”土匪乙推了一把正揉著鼻子的土匪甲,其他土匪也默默扯下蒙麵巾擦起了鼻涕。
“不可能有錯兒。我那兄弟前兩天剛失了手,躺地上裝死親耳聽見他們說要到曆陽山來的。”土匪甲剛說完,遠處當真傳來馬蹄和車輪的聲響,一眾土匪重新嚴陣以待起來。
卻聽樹上有人打了個哈欠,下一秒,眼前便多了一人。
“我不過睡了一覺,這兒怎麼多了一群野豬。”那人眯著眼睛笑,土匪還沒來得及叫罵,隻看見一片白色衣角,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李朝歌伸了個懶腰,揉著手腕踢了踢腳邊倒下的人,搖搖頭道:“這年頭,什麼人都敢出來當土匪。”
一會兒工夫,商隊近了,遠遠都能看見馬車和人影。她看了看躺了一地的人,於是決定好人做到底,便站在原地等著。
待他們走到跟前,李朝歌咦了一聲,眨巴著眼睛望著領頭馬上那人,“我沒看錯吧?”
“李姑娘,好久不見。”那中年人看見她也笑起來,翻身下馬。
“早知道是你,我便犯不著多管閑事了。”她踢踢腳邊的人,似乎覺得不過癮,又踩了兩腳,“你來曆陽山做什麼?找我爹?是姑姑出了什麼事?”
中年人擺擺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等到了長青門再細說吧。”
“好,我帶你們去。”李朝歌答應的爽快,突然又想起了什麼,“方才聽他們說有人聽見你們要來才埋伏在此,齊先生你們可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齊然聽了臉色一變,立刻叫人邦了這幾個土匪,“是我大意了,多虧李姑娘提醒,否則怕是要誤了大事。”
“走吧,我帶你去找我爹。”她伸頭看了看那群被五花大綁的土匪,心裏止不住地搖頭,這要是送去官府起碼還有條活路,這落到齊然手裏……前路未卜啊。
李朝歌站在家門外搓著手臂打了個寒顫,“齊先生叫門吧,我就不從大門進了。”
齊然看她一眼,心下了然,忍不住笑出聲來,“李姑娘這麼多年還是如此……瀟灑。”
“我這不是不想讓我娘大半夜起來費口舌嘛。”她擺擺手轉身走開,“你快叫門吧,別誤了事。”
不走大門當然是走牆了。翻牆這事兒,不是她吹,她可以拍著胸脯說但凡她稱第二便沒人敢稱第一,要不然還真對不起她那“江湖第一輕功”的稱號。她李朝歌從小到大別的功夫不說,但輕功這一項,江湖中比得過她的那真是屈指可數。
輕輕鬆鬆躍進自己的院子,抬眼看到樹下坐著個人轉身又要躍出去。
“李朝歌,過來。”那人仍坐在那兒,她卻是停住腳步轉過了身。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那我多沒麵子。”她抱著胳膊仰起臉,“李朝雲你別以為我怕你,信不信我明兒夜裏就潛你屋子裏去在你臉上畫王八!”
他站起來,幾步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娘叫你去買雞蛋,你酉時出去,醜時才回來,我想請問,雞蛋呢?”
“雞蛋……不小心都摔爛了……”她眼神躲躲閃閃,聲音也明顯底氣不足。
“摔爛了?”李朝雲點點頭,“那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我回來的路上困的厲害,隨便找了棵樹想眯一會兒,誰知道一覺睡到現在才醒。”
“你困不會回家睡,你是傻子嗎?”
“你說誰是傻子?”
“說的就是你,再過兩個月你就十七歲了,十七歲的人還不知道保護自己,隨便在哪棵樹上都能睡著,你還不是傻子?”
“打不過我不會跑嗎?誰跑得過我,再說區區土匪能奈我何?”
“什麼土匪?”李朝雲皺了眉,“怎麼回事兒?”
“齊然來了,你問他去。”她答得飛快,也不管他信沒信,轉身就要開溜。
李朝雲伸手拽住她衣領,也懶得再多問,把手裏提著的劍塞進她懷裏,又使勁敲了一下她的腦門,這才轉身離去。
臨走隻丟下一句:“下次出門記得把劍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