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裏的才子們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將王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一時間喧鬧非凡:
“王大官人,久仰大名幸會幸會,不知可否賞臉進雅閣一敘?”
“二哥兒啊,老夫可是你爹爹的舊交啊,老夫膝下有一小女,不知二哥兒如今婚否?”
“王先生,這是小可新近所作,可請王先生賜教?”
“王相公啊!您老是我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舍妹為求你墨寶已經茶飯不思,心力憔悴,您老菩薩心腸,可否賜下墨寶,解舍妹相思之苦?”
…………
王甫哭笑不得,再一看那說要拿墨寶替妹妹治病的人,一臉市儈,五十有餘,臉上的悲傷神情要多僵硬有多僵硬,絕對是假的。而且就算是真的,他妹子恐怕也是中年婦女了。所以……王甫敬謝不敏了。
正當王甫假模假樣地要對“粉絲”們發表幾句偶像宣言時,幾個壯漢推開了擁擠的人群,唰地一下整齊有型地站在王甫的麵前,後麵跟著的清秀小生不住地嚷嚷:“都讓開,擠什麼擠啊?再擠打斷你們的腿!告訴你們,今天王二哥啊,我包了!”
又是這家夥!王甫的臉一垮,又黑了下來。這位蔣書蔣公子可真是一如既往地跋扈啊。他這一出來,所有人都躲瘟疫一樣做鳥獸散去,晴晚樓前隻剩下了幾位壯漢和兩位公子哥。
王甫乜斜著蔣書,一臉的不爽:這家夥,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王甫認識蔣書,從原來的記憶中。蔣書是當今翰林學士蔣之奇的獨子。蔣家和王家有交情,所以他們倆也從小玩在一起。蔣之奇曾經當過很多年的開封府尹,今年才升為翰林學士。而蔣書,仰仗父親開封府尹的身份在開封府成了混世少保。連帶著王甫也成為了跋扈公子哥的一員。
不過那是以前的王甫。王帥是穿越而來的,年齡也好,閱曆也好,不知道比這些個公子哥成熟多少倍。對於以前兩人的所作所為當然沒好感。而且要真的算起來,那會兒王甫會掉到楊家湖裏,也跟蔣書關係很大。沒有蔣書和王甫打的賭,王甫沒有必要以身犯險,也不會掉下湖中,更不會讓王帥穿越過來。想起自己未來都要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電視的地方過了,王帥都恨不得把始作俑者直接活埋了。
“我說小蔣啊,啥包不包的呀,不知道的以為你這是上晴晚樓找窯姐來了。行啦,有什麼事進去說吧,走了半晌我這腿可真酸了。”王甫陰陽怪氣地說完,也不等蔣書答應,直接邁步走進了酒樓。
蔣書屁顛屁顛地跟上,滿臉堆笑:“王二哥今日怎如此見外,嘿嘿,小弟在語言上的造詣不如王二哥,措辭不當煩請諒解則個!那啥,蔣金蔣寶,去讓店小二趕緊上菜,八仙過海!敢少一道我剁了他的手!你也別愣著,親自去給王二哥燙一壺上好的鬆花酒!”
蔣書頤指氣使地使喚完下屬,又諂媚地笑著對王甫道:“王二哥,您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王甫目瞪口呆,看不出來啊,這個娘娘腔當起主子有一套啊,這使喚人使喚的,一段話都不帶間頓的。
“呃,這個……不錯不錯,可是這天氣不冷,我又走得一身是汗……喝這熱的鬆花酒……”
“哦!我明白了!”蔣書恍然大悟,“王二哥是怕上火對吧!養生!我懂!哈哈……你!回來!鬆花酒不要了,改成冰鎮酸梅湯!”
那被叫做“你”的小廝一臉茫然:“主子,酸梅湯是有,但是這冰塊……晴晚樓沒有冰窖啊!”
“沒冰窖你也給我想辦法!再不行給我跳到楊家湖裏撈去!”蔣書暴跳著說完,回頭朝王甫嗬嗬一笑:“這些個小的就是不機靈!嗬嗬,王二哥,樓上雅座,請!”
王甫張了張嘴,想想還是算了,人家已經這麼周到了,雖然這個時候要是來個冰鎮的啤酒是最好的,但是……這個時代沒有啊!
蔣書帶著王甫一路上到三樓,這裏整層都被蔣書定下了,就準備了兩張矮桌,周圍十分開闊。兩人主左賓右分開坐了,王甫端起旁邊磨好的茶,喝了一口,抬起眼皮沒好氣地問到:“小蔣啊,不是我說你啊,你為了請我出來,連家父都驚動了,是什麼事兒這麼急躁啊?”
一聽王甫詢問,眼前這個清秀小生靦腆地一笑,扭扭捏捏和剛才判若兩人。
王甫眼神直了直,這位小兄弟為何這種反應?難不成他做了什麼虧心事要讓我頂罪?回想起昨天,蔣書裝模作樣拿著拜帖前來王家,拜訪王甫。恰巧王甫被某位慕名已久的“粉絲”延請到府上一敘,是由王甫的父親王欽出麵接待的。待王甫回到家中,父親把王甫叫到裏屋,態度堅決地讓王甫今天一定要來晴晚樓赴約。末了還語重心長地說道:“二郎,事已至此也隻有你能幫他了!”
我能幫啥啊?王甫莫名其妙。這種毛頭小子能幹什麼虧心事?和哪家千金小姐有染?我呸!誰信!雖然他長得很清秀,但是說他勾引哪家口味重的哥兒還差不多,和千金小姐有染?這稚嫩的娃娃臉,那小姐下得去手麼?況且感情的事你怎麼也扯不上自己吧?自己不過長得帥點,不要臉點,可不是月老紅娘,更不是隔壁老王。
“這不是許久沒約王二哥,今兒僅僅是想同二哥一道登高賞景,吟詩作對……僅此而已。”
吟詩作對?王甫樂了,裝,繼續裝!你個連李白的靜夜思都讀不明白的家夥,跟我吟詩作對?你吟的是兒歌吧?
“蔣官人好雅興,好雅興,嗬嗬,嗬嗬!”
“王二哥見笑了,見笑了,嗬嗬,嗬嗬!”
兩個無聊的人互相打著哈哈,皮笑肉不笑。
“行啦,老實交代吧。”王甫又喝了一口茶,說道。
蔣書一臉莫名其妙:“交代啥?”
“交代下你把我叫到這裏來的目的啊!”
“這……這不是春闈要到了麼……”蔣書低低地道
“所以你小子要考狀元?”
“不不不,不是不是……”蔣書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越來越紅,“我要跟……我要……跟……跟……”
“跟女人有關?”王甫反問。
“嗯……”蔣書的聲音已經弱如蚊鳴。
王甫拔腿就走,頭也不回。
“誒!王二哥你別走啊!”蔣書連忙起身拽王甫,“這事真的就你能幫我了!我求你了!”
“你跟女人的事你找我來幫忙?你是想讓我喜當爹是吧!”王甫臉色發黑,咆哮道。
“啥?喜……喜什麼?別……別走!王二哥算我求你了!這事真隻有你能幫我!”蔣書都要哭出來了,“求你了,你不幫我,我爹就會打死我的!”
“你爹打不打死你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要是幫你了我爹會打死我!”
“不不不!”蔣書連忙搖頭,“我昨天已經和令尊交流過了,他表示同意……”
啥?這老頭有多想抱孫子啊!讓我喜當爹的事他都能同意?
“王二哥!王二哥!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我都一直把你當兄長啊!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這事真就隻有你能解決了!”
“好,我倒要聽聽看是什麼事。”王甫憤憤不平地坐下,“我警告你啊,要是敢讓我吃虧,別說兄長,爺爺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