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3)

“啊啦!爺爺,他醒了呢。”孩童時期的嵐嵐搖著坐在身旁的白發老人說道。

“嗯,嗬嗬。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人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皺紋寫著一種充實的喜悅。

房間不是很大但很溫馨,床不是很柔軟卻感覺無比的舒適。昏暗的煤油燈照亮了整間屋子,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小女孩和一位年過古稀的老人正坐在暖爐旁看著這位受傷的少年。

我……是誰,我又在哪裏……

少年的眼神無比的迷茫,他現在就好比在汪洋大海上迷失方向的孤舟。找不到自己的歸屬。

“孩子,現在還疼嗎?”老人關切地問道,他將手裏的那一碗熱茶放在了旁邊的桌上。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身上圍著一條很舊的圍裙,而且還略帶著一點血腥味。

“喲,羅德先生。不好意思又打擾了。”中年男人笑嗬嗬地說道。

“嘛,沒事的。怎麼?遇到不懂的字了?”老人戴上眼鏡上前說道。

“哦,嗬嗬,那倒不是。”中年男人撓了撓頭笑著說道“聽說前天你撿了個受傷的孩子回來。所以……我切了點肉來,給那孩子補補。”

“哦,這怎麼好意思要呢。”老人笑了笑推辭道。老人知道,在這個年代能顧全自己的溫飽都已經是一件難事了。他區區一個屠戶也就能勉強支撐自己的生計而已,根本沒有多餘的餘糧來送人。

“拿著吧。改天請我喝酒就是了。”中年男人把手裏的肉排放到了桌上並離開了。

男人走後,老人看著窗外歎了口氣,雖然家裏的口糧還勉強可以撐過今年的聖誕節,但要是再加上那個孩子……

“爺爺,我幫你拿吧。”小女孩雖然年紀還很小但非常懂事,從來就是老人的開心果沒有讓他操過心。

回過頭來,少年已經把碗裏的熱茶喝完了。雖然有些苦,但喝完以後會感覺舌頭涼涼的舌尖甜甜的感覺很不錯。

“哦,你都喝完了啊。”老人過來笑眯眯地看著坐在床上的少年“這種茶叫軒,茶葉用熱水泡會變成紅色,但用涼水泡就會變成褐色。”

“嗯……”少年低下了頭,好像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一樣。

“軒弘。這個名字怎麼樣?”老人沉思了一會兒並說道,原來他剛才是在給少年取名字。

“爺爺。我們今晚可以吃肉麼?”小女孩開心地從廚房裏跑了出來並對老人說道。

“嗬嗬,當然可以咯。今晚我們吃牛排。”老人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說道。少年好奇地看著小女孩,她為什麼會這麼高興?

“軒弘……”少年小聲私語著好像在思考什麼,雖然他不記得過去的任何事,但至少現在開始他有了自己的名字,一切都還可以從新開始。

“以後嵐嵐就要當姐姐咯。”老人笑著對小女孩說道。小女孩看起來非常喜悅,她高興地笑了,笑得就像得到新年禮物一樣開心。

過了一會兒,羅德爺爺把已經做好幾盤菜端到了桌上。飯菜雖然不是很豐盛但卻非常可口,米飯不是很多但足以把胃填飽。因為那裏麵更多的,是家的溫情。

夜晚的星空灑下淡淡的銀光點綴著遠處的海洋,並刮著涼爽的海風。少年正坐在屋頂看著那漫天星辰,內心深處激起一陣起伏,銀色的大眼睛放著暗淡的熒光仿佛也是兩顆墜入凡塵星星一樣。

以上是軒弘最早的記憶。在那個硝煙彌漫的年代裏,如果說可以給他留下什麼,那應該就是那段很艱苦的但很快樂的回憶了…………

一年後的冬天,鎮子上開始傳開戰爭勝利了的消息,人們歡聲笑語地在街上慶祝著。而最為忙碌的地方就應該是火車站了。

戰爭勝利回家探望妻小的軍人、收到消息剛剛回家的僑民或者趁著安定時期準備出國幹一番事業的商人,總之車站從早到晚都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但唯獨那天除外……

為了維持生活補貼家用,軒弘自願幫助羅德爺爺的快餐店在車站那裏兜售熱牛奶。

天氣很冷,但好在軒弘圍著爺爺送給他的大圍巾。雖然有些舊但它很暖和。候車區人來人往,牛奶很快被買光了。當然收益自然是很樂觀。

軒弘很喜歡這個工作,因為這樣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一些人對他很親切一次就是買好幾瓶,而一些人對他很冷淡但依然掏出五個硬幣買一瓶,暖和暖和身子。

已經下午了。雪下的很大,車站裏的人也漸漸變少了。不知什麼時候,整個候車區就隻剩下他一個人在那裏站著。

“唔……好冷啊。”軒弘搓了搓手並把手伸進圍巾裏暖和暖和。他坐在長椅上看著火車噴著蒸汽緩緩離去,嘴裏長出一口氣。

“……嗚……”有人在哭。雖然聲音很小但軒弘確實聽到了,在對麵站台的某個角落有人在哭。

看著四周沒有火車經過,軒弘抱著最後的幾瓶熱牛奶跳下站台跑到對麵站台去。長椅下的角落裏,一個身穿褐色羽絨服的銀發小女孩正坐在那裏抽泣。她看起來就像是被拋棄的雛鳥一樣,那麼的無助。豆子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不管讓誰看見都會心生憐憫。

“你好。你迷路了嗎?還是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也許我可以幫忙……”軒弘把懷裏的牛奶放在了長椅上並對小女孩說。她應該和軒弘差不多大,但從她的個子來看卻十分嬌小。

“我……我找不到……找不到爸爸了。嗚嗚嗚……”小女孩一邊抽泣著一邊擦著眼淚,而她那兩隻小手已經被凍得變成了粉紅色。這使軒弘很同情她。

“這麼說,你是把爸爸弄丟了麼?”軒弘蹲下來對小女孩問道。

“嗯……”小女孩止住了哭泣,她用那雙朱紅的大眼睛滿含淚水地看著軒弘。

“呐,不要哭了。要不,我來陪你等他好不好啊。”軒弘看了看四周並對她說“爺爺說愛哭的孩子很難變得堅強,不過如果這個孩子笑一笑就會突然燃起自信。”

“嗯,我不哭了。”小女孩點了點頭說道。在她準備站起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叫出聲來。

“你餓了麼?”軒弘站了起來說道。

“呃……”小女孩坐在那裏羞澀地捂著肚子,遲遲不敢直視軒弘。

她應該從上午開始就沒有吃過飯,當然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饑餓和幹渴還有寒冷,換任何一個孩子在這個時候都會這樣。